“而至于二道爷口吞碗片的操作，也很简单，他吃下去的根本不是碗片，而是海螵蛸。他摔碎的是真碗，但弯腰下去捡的时候手中已经准备好海螵蛸了，这种东西在中药店就可以买到。正常人的食道贲门、幽门、小肠和肛门等关隘能够安全地排除三至四厘米的东西，而你吞下去的海螵蛸碎片直径大概在两厘米，而且棱角不明显，自然不会有伤害，如果我猜的没错，二道爷在表演前一定是了不少像韭菜这种含纤维高的东西，这样能够把海螵蛸包裹住，一齐排出体外。我说的对吧，二道爷？这就是你所谓的神仙转世？”
我望向潘红道，他知道自己的骗术已然被拆穿，脸上臊红了一阵，仗着有老道祖给自己撑腰，于是又硬气起来，高声叫道：“是啊，怎么样！”
此话一出，台下又一片喧哗，村民们几乎要崩溃了，仅仅一个上午，自己所崇拜的拜牛教内两个台柱子就现了原形，他们根本不是什么神医、神使，而是两个一无是处的神棍！
潘红道听到村民们有脾气爆的已经开始大声唾骂自己，他还有点良心，知道羞愧，讪讪地躲在道童们身后，不敢直面被他害苦了的白村村民们。
“您觉得呢，老道祖？”我冷笑道，人证物证都在，如果他还不服，可以让潘红道当着众人的面再演一次。
“对，你说的对。”老道祖依旧笑着望向我，好像这些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就是一个看热闹的而已。
我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风轻云淡的回答我，原以为他多少会有些羞愧之色，甚至恼羞成怒跟我大吵一架，我一腔怒气已攒到最满，只等和他争辩一番宣泄出来，反正我站在绝对高处，不可能会输给他。可谁知这老道脾气好得很，我说他们拜牛教是只会装神弄鬼的烂教，他竟也一点不动摇，只是淡笑，好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我瞬间泄了气，甚至不知道第二点该怎么继续说下去，这老头根本就不在乎！
我揶揄半晌，清清嗓子道：“还有第二点，大道爷作为掌教真人，连自己的教派都不相信，那这个教自上至下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石明道想不到我还会提及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冷冷地盯着我却又难以开口。而老道祖眉梢一挑，摆明了一脸“还出此言”之意。
我接着道：“我和凤是羚，昨晚就藏在暗阁内了，期间曾见到大道爷和二道爷进来过一次，只不过他们没发现我们，我可是亲耳听大道爷说，他才不信什么牛神鬼怪的邪说，这些都是糊弄人的东西，对吧？”
闻言，台下又是一阵暴乱，几乎所有人都待不住了，纷纷望向石明道，然而石明道却一脸不屑，好像他根本不在意这个拜牛教是否站得住脚，和最初他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刚才还要赌上拜牛教的尊严跟我一战，现在多了个老道祖，怎么态度猛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像在听故事一样！
“是又怎么样？”石明道轻蔑地道，虽然声音不大，我却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烙在心上都是一阵抽搐的痛。他们，怎么忽然不把拜牛教当回事了！这还让我怎么再说下去，好像他们是局外人一样，最让我感到愤懑而无可抑制的是他们如此不负责任！村民们是无辜的，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们把拜牛教视作唯一的信仰，他们甚至肯把自己的生命交与虚无缥缈的牛神和两个胡作非为的道长，现在这两个人竟然翻脸不认人，这个烂摊子他们随手便丢下来！
“年轻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老道祖冷冷地道。
“我想知道，你们拜牛教，把人命当做什么——”我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火。而那老道仍然面色冷淡，闷哼一声，仍然盯着我看。我实在烦这老头的作风，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连态度都不发表一下，这才是最让人感到恼火的，要不是忌惮他有点本事，我早就冲上去揪着他的白胡子爆捶他一顿了。
“那你的弟子故意杀人，为非作歹，这你总不能不管了吧！”我咬着牙恨恨地道。
“哎，你个小王八犊子，你讲话可要讲理，谁故意杀人了？”潘红道第一个忍不住，高声叫道，连石明道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不打自招么？”我望向他，他顿时一愣，再不言语。
“这是所有人都看见的，他昨天害死老摇家的小儿子，潘红道其实根本就不会什么治病救人，他完全是打着拜牛教的幌子在祸害人命！那孩子明明可以救治，而你却说他没救了，还给孩子喂观音土，你这不是谋杀又是什么！”
“你放屁！我那是逢了牛神的旨意，是牛神告诉我的！”潘红道矢口否认，但嗓音颤抖，看来他终究是心虚。
“是你刚才说牛神附身什么的都是你编来骗人的吧！”我再反驳时，众人才想起适才潘红道发怒，不小心道出真相，这才就算他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了，那天原本就存有疑惑的村民们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当个傻子一样被人耍了，更让人心痛的是老摇家的儿子再也不能睁开眼看看这个清白的世界了，他的死，和每个愚昧的村民都有关系——
几个脾气爆的村民听到这里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撸起袖子嚷嚷着就要冲向潘红道。
潘红道被吓得尿都快憋不住了，像条落水狗一样狼狈地躲在老道祖身后。
众人见潘红道躲到道祖身边，各自犹豫了，一个个缩在后面，没人敢上前。
“道祖，现在情况您已经清楚了，我相信您是个深明大义的人，绝不会袒护一个杀人犯吧？”
“当然不会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老人们留下的道理，只是我自己的弟子，要我自己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