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歌是有所觉悟的,虽然觉得对不起关掌柜,也对不起喜翠和桑禄,但她现在正站在妄想了几乎一辈子的街道上,周围人来人往的热闹,那是只有在别人口中和书中才能有所体会的场景,如今最真实的感受,让她流连忘返的在人群中穿梭,对于摊贩上的那些小东西更是新奇的很,完全没有留意到周围人的打量视线。
矜贵的装扮,倾城的容颜,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有钱主子,此刻竟然如同孩子一样的在街道上来回闲逛,如同黄莺出谷的美妙嗓音,加上亲切有礼的待人接物,毫无疏离感的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靠近。
被一堆商贩推荐着各种令郎满目的奇怪商品,江夜歌眼中充满新奇的模样是对所有人的肯定,虽然江夜歌没有办法将东西买下,因为身上没有多少钱,但是她认真的倾听,还是让前来搭话的人十分满足。
不知不觉,以江夜歌为中心的在街道上制造出了一个热闹的小圈子,而江夜歌毫无所觉的与人恣意交流,即便如此,她还是小心的没有告知别人自己的身份,就怕一不小心给宋府添了麻烦。
兴奋过后,正想着趁没人发现赶回正阳雅轩,却听得有人说聚福茶楼就在附近,让一直有所耳闻的江夜歌免不了踌躇了一阵。
心里一番挣扎,江夜歌脚跟一旋的咬着牙走进了聚福茶楼的大门。
一进门,江夜歌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而她却不知不觉的左右观望打量,气派又不失文雅的装饰,空气中弥漫的茶香沁人心脾,让江夜歌不觉深吸了一口气。
“姑娘,来喝茶吗?”跑堂的小二眼尖腿快,一溜烟的就跑到了江夜歌面前。
“嗯!听说你们这叫得出名儿的茶都有的卖,是真的吗?”江夜歌倒也不见生,兴致盎然的望着店小二问道。
“那是,这话可不是说假的,我们聚福楼里什么茶都有,沏茶工艺少一道都不能上桌,陪衬小店来自江南有名的糕点师傅,御赐的美名那是天下传扬啊!……。”店小二说起自家茶楼的买卖,那是一阵口沫横飞,字字珠玑,听得江夜歌都乐了起来。
果然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只可惜……。
“我身上银子不多,你看这点银子能喝上什么茶呢?”江夜歌说着掏出腰间为数不多的银子递到店小二面前。
还是第一次碰上江夜歌这样的客人,店小二看得微微一愣,但他毕竟是见过市面的,谁让这茶楼里迎来送往的三教九流都有呢?
“姑娘,这点银子只能给您沏上一杯八宝茶,配上一份冰酿糕,您觉得如何呢?”店小二眉眼带笑的望着江夜歌。
“那就照着小二哥说的办吧!”江夜歌倒也不矫情,反正她也只是过来凑个热闹。
“好咧!那姑娘您里边请!”店小二说着就要安排江夜歌就坐。
“那个,我能上二楼找个靠窗的桌子吗?”从上往下看街道上的风景,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吧?江夜歌略微期待的望着店小二。
“当然没问题。”店小二倒也好说话,应下来的同时昂头冲楼上喊了一声。
“雅客一位,楼上请坐!”
“好咧!雅客一位,楼上请坐!”
楼上传来一声回应,让江夜歌听得好不新鲜,然后拽着裙摆蹬蹬蹬的就上楼了,只留下大厅里议论纷纷的众人,猜测着这是谁家的小姐又不安分的跑出来玩儿了。
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江夜歌趴在窗台上望着街道下边的人来人往,那热闹的景象就跟她在画里看到的一样,谁能想到她有一天竟然也能成为那风景中的一部分呢?
如果一直都呆在江家别院的话,这样的事情就真的只能是想想了吧!若不是因为这桩婚事的话,她这辈子应该都无缘此刻了。
如此说来,她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宋羲黎呢?若不是因为他的话,她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想到宋羲黎,脑海中就不免浮现出对方英俊的模样来,除了江晨暮,她还是第一次那么跟人亲近呢!
一手捂着脸,那曾经被温柔过的地方,如今似乎也热得厉害的让江夜歌不觉红了脸,有些娇羞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由内而外的,不知不觉的牵引着周围视线,而江夜歌却毫无所觉。
角落里一桌纨绔子弟,从江夜歌上楼的时候开始就看得目不转睛,小声议论的同时,还不住的笑得轻佻浮夸。
就在江夜歌想着喝过茶以后便找人问路回正阳雅轩的时候,角落的三个公子哥儿已经团团围了过来,打断了江夜歌的冥想。
“这位小姐,一个人?”其中一人不请自坐的挨着江夜歌坐在一旁凳子上。
“……?”就算阅人不多,江夜歌也察觉出此刻的危险,特别是说话的人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一旁的人还伸手想要她下巴的时候。
“你们想干什么?”江夜歌眉头微皱的扫了一眼围住自己的三个公子哥儿,穿的倒是锦衣华服,却没有江夜歌平日里接触到的那些气宇和风度。
“小姐你希望我们做什么呢?”轻佻的话语跟动作,让江夜歌有些反感的眉头紧皱,正打算起身离开,却被人抓着肩膀用力的按到了位置上。
“急什么啊?这聊得正是兴头上,小姐又何必扫兴呢?”坐在江夜歌旁边的公子哥儿,望着江夜歌一脸坏笑的说道。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江夜歌严词拒绝,没想到书中的地痞流子,在现实中倒是更甚几分,让她挣扎着想要离开,却苦于被人按住,在对方想要抓着她的手轻薄的时候,之前招呼的店小二捧着茶水上了楼。
原本以为可以解围,江夜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店小二被人狠狠一瞪,竟然一溜烟的又跑下楼去了,让江夜歌看得目瞪口呆。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江夜歌终于发现二楼的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悄然离开,留下的都是一些好事之人,正坐得远远的看热闹,让她不由得冷凝了表情。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现在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只是她没想到碰上这种事情的人竟然会是自己,这要是被人知道了……。
想着宋羲黎交代过的事情,还有自己私下里闲逛的事情,就算事出有因,她好像也没办法解释清楚了。
比起眼前遭遇的事情,江夜歌心里更害怕的却是被宋羲黎知道她乱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