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漫天,纷扬,圣洁,纯净,凝冻了生命的呼吸……
寒风中,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那些无可奈何的宿命纠结,如风般哀伤地悲鸣徘徊,仿彿凝动了时空,只留下那片红影,如血般红得令人心惊……
“陌儿……”空旷的山崖间,回荡着那痛彻心扉的呼唤,久久不绝……
夜幕降临,空中雪花肆无忌惮地坠落在天地间,仿佛散落的浮云,无根无蒂,随风而起,却不知风起于何方……
边城街边。
酒馆中,早已灯影昏黄,一个焦急的女子声音传来。
“师哥,不要再喝了!”黑色的幽眸透出痛彻心扉的冰冷,手中的酒杯映着那刺骨的麻木,毫不理会云碧影的劝说,仿彿只有酒才会让他忘记现实中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御凌风,你这个懦夫!”女子彻底被凌风自我折磨的沉沦激怒了,愤然夺下他手中的酒杯,冲他大吼道,“就为了一个女人,你竟自甘堕落。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御家的大仇未报,九洲国遭到外敌入侵,兵灾蔓延,国仇家恨你难道都忘了吗?紫陌如此爱你,却为了九洲国放弃了与龙腾浩天的恩怨,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又因你而丧命,你却如此沉沦,你对得起她的在天之灵吗?懦夫!你配不上她!”
云碧影的一席话话如冷水般浇灌下来,凌风捡抬起怒气上涌的幽眸,紧紧盯着失望的碧影,一字一句地回道,“是!我是懦夫!我恨自己认贼作父,恨自己无知,恨自己无力挽回陌儿的生命,恨上天让我独自承担如此多的痛苦,恨龙腾浩天,恨你那好父亲好母亲,恨你们所有人……”撕心裂肺的喊声震彻黑夜的寂静与寥落……
沉默,久久的沉默……
“原来,心真有痛到失去知觉的时候。师哥,你心里的苦我明白,是我太冲动了。”一阵沉默让碧影意识到凌风此刻失去一切的苦痛,后悔刚才的愤怒,说道,“但我真的不忍心看你如折磨自己。紫陌已经离开我们了,就算为了让她安息于地下,你也应该珍惜你自己,不是吗?”
“不,她沒有离开,她就在外面。我要去找她……”起身,醉意深况的凌风独自走出酒馆。
“师哥……”
“影儿,让他去吧!他心里的疼痛不是你我所能看到的……”身后,云逍遥拦阻碧影道,“没有什么比失去所爱之人更令人心碎……”
摇摇晃晃的身影,凌乱的脚步,来到紫陌坠落的悬崖边,一抹红影再次闪现,“陌儿,你曾说过,有星星的地方就有你的眼睛,现在繁星满天,告诉我哪里才是你的眼晴?”仰天,星光璀璨,凌风无助地喃喃问道,“你曾说,一切结束后,我们要一起去灵山的雪峰顶,坐在观星石上看五彩极光。你曾说,与我共同分担我们命运中相同的苦痛。你曾说,你的眼中只有御凌风。陌儿,这些话你都忘了吗?你答应与越文渊成婚是为了九洲,为了天下,你为何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我不会再次被他利用,陌儿……”
伤心欲绝,眼中一片晶莹。
一阵寒风袭来,凌风迷离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依旧明眸皓齿,墨发如丝的绝代容颜,“风……”俏皮的微笑,温柔的呼唤,但却是如此可望而不可及,那身影朝凌风挥动纤臂,凌风伸出冰冷的手,却只抓住了呼啸的寒风。
凌风醉意上涌,脚步不稳,跌倒在坚硬的山崖上,随即眼前一片黑暗……
光明褪去了夜的阴霾,冬雪初晴,一缕阳光射在雪地上,映出世间独一无二的纯净与洁白……
温暖的气息萦绕在身边,黑眸缓缓睁开,一个素衣纤柔的女子出现在凌风眼前。
“你醒了……”如此沉静晶莹的纤尘不染,如此柔和的声音,如此相像的清丽容颜,只是眼前的双眸多了一丝纯真与无忧,少了一份忧郁与淡漠。
凌风看着那飘缈的倩影,陷入了久违的悲喜交加……
“陌儿!”凌风双眸朦胧地看着眼前如此熟悉的身影不禁大声呼唤道。
“陌儿?陌儿是谁?你朋友吗?”女孩儿一脸好奇地问道。
“你已经昏睡三天了?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摔下山崖?你身上怎么有内伤的呢?”
凌风看到那晶莹剔透的双眸中闪出奇怪的无知,荒乱之中伸出手臂,“陌儿,真的是你?我……”女孩儿被凌风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不由得向后退却,眼神闪现出恐惧。
“我是凌风啊,陌儿,你不记得我了?”焦急地问道。
“我……我不是……我叫天雪……”女孩儿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声音中仍有一丝惊悸。
“天雪……你叫天雪?……不!你是陌儿!我的陌儿……”挣扎地起身,走向前想要拥住那绝望之后的相逢,而她却害怕地逃出房间。
“轩伯!轩伯!”女孩大叫着跑到迎面走来的一位中年男子身旁,“轩伯伯,他……他……”
“陌儿!”
紧追面来的凌风看到眼前的中年男子,不禁升起一种相识已久的熟悉,他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对面也正盯着自己的人,同样冷峻却英气的俊容,同样深邃的幽眸,只是一个年轻气盛,而另一个却沉稳平和一个眼眸火热如朝阳,一个却平静如无漪秋水……
四眸相视,皆沉默无语,却神情奇怪地盯着彼此……
男子眼中一亮,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我的儿子如果还活着,也该如此英气逼人了吧!”中年男子心中突然闪出一丝悲伤,看到凌风奇怪的神情,他缓缓说道,“她失忆了!”
南越国都皓京,王宫崇文殿。
“是你下令攻打九洲的?你软禁了父王?你好狠毒,连你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越文渊怒火中烧,眼眸狠狠得盯着心晴,愤愤得质问道。
“不错,是我干的,这不是父王常年来的心愿吗?没想到这么快就在我手中实现了!这还要感谢你啊,我的好弟弟,若非你大婚,龙腾浩天怎会来边城。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哈哈哈!”心晴一脸阴冷的邪笑,与以前温柔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毒辣的声音充满野心与疯狂,“龙腾浩天本就不该是九洲之主,现在除去他,不也是明正言顺吗?过不了几天,我南越就是九洲之主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