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亚索试着在这座修道院走走。每一步都很艰难,他现在就完完全全是个废人了,几乎无法正常行走,五脏的受损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修养回来。
在清晨这座修道院里有一种安详的氛围。在以往亚索对此是不屑一顾的,他天生就不是一个喜欢这样过于安静的环境,他喜欢在这个命运的洪水中不断地向前游,游到筋疲力尽游到一无所有,并且沉醉于中,但是现在不行,他连正常的走路都走不稳了,又如何与命运顽强拼搏呢?
亚索像个老人一样坐在树下的坐椅上,听着树叶的哗哗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包围了他,那是曾经是他在孩童时期一度恐惧的事。
那种只能任由世界的洪流肆意地带着他跑的无力感,那种只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人群的潮起潮落的无力感,那种想要挣脱却永远挣脱不开的无力感曾经是亚索前进的动力,他疯狂的想要摆脱那种感觉,不停地向前挥刀,不停地冲向前方,在斩开一条条荆棘之后,转身却发现那个懦弱的自己从不曾离开半步。
但是他还是抓紧了那把伴随着亚索度过无数个漫漫长夜的逆风长刃。他微微低头,眼睛中有烈火在极黑的瞳孔中旋转,他的周围环绕着疾风,带着寂寥且又悲状的呼啸声。
“一个英雄在抓紧了自己的武器之后,就是战无不胜的,如果有东西拦着那斩开,如果有人拦着那就劈开。”亚索用力拨岀了刀刃,在疾风之中它的刀锋显得如此的锐利。
亚索以剑为杖,支撑着自己的残破不堪的身体,继续向前走着,走向那琢磨不尽又扑朔迷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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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烈坐在斯嘎尔的身上,扭头看着身后那满目疮痍的树根。在那里暴怒的他曾不断地撞击着树根,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挣扎之后,这颗参天巨树也终于被绝强的力量所击垮了。到外都是曾经坚韧如铁的残木,它们都被克烈猛得撕裂开来,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些树木经历上百年的的生长却被克烈在一夜间全部摧毁。克烈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因为他真得不在乎,既使曾经真诚纯然的他把树木当自己的朋友。
“走吧,斯嘎尔。”克烈握住缰绳,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运动之后,他依旧感觉精力充沛。
森林的动物因为恐惧全部趴在地上,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在死气沉沉的黑暗中,有无数的生灵选择了低头脆拜。克烈无视它们的身影离开了这片森林,离开了这片曾生机勃勃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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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娜修道院
亚索在做完一番康复运动之后,坐在修道院广旷的大庁中冥想,这有助于帮他去除心中的杂念。
阴影之中还有一个人脆在地上,他戴着兜帽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的手臂上包裹极其精壮的肌肉,每一块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他长久的沉默不语,虔诚的祈祷着,犹如一尊佛像一般。
“李青大师,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亚索从冥想中醒来,向那个长脆不起的僧人求教。
“年轻人,你的声音中带着一股野草般的豪放不羁却又有一种难以想象的沉重感。说吧,如果我有能力为你解惑的话。”名为李青的一代宗师在黑影中露出半张脸来,嘴唇随着意念而动。
“力量,真正的力量是什么。”亚索虚心的求教。
李青没有说话,他默默的起身走到一只厚重的金刚罩前面,气沉丹田,重心放沉,呼吸又细又长,在所有的力量都积蓄在手掌上时,运劲而出。厚重的金刚罩发出沉稳的响声,这种声音中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笼罩在广旷的大厅之中。
李青将手掌从金刚罩上面移开,那上面留下一个极深的凹痕,呈现出一个手掌印的样子。
“我能教你的。”李青转过身,面对着亚索的方向淡淡的说:“只有那么多了。”李青在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空旷的大厅。
这就是力量吗?亚索在脑海中不断地参悟着。
“亚索,你的伤好些了没。”锐雯从远处走了过来,坐在亚索身边问道。
“我没事。”亚索深吸一口气,摆出一个手刀,在锐雯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说:“但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以前还好,现在竟然直呼其名了。”
“那要叫你什么?”锐雯认真的看着亚索说。
“叫我老大。”亚索思索片刻之后回答道。
在小时候亚索与村里的孩子一起打架的时候往往是最猛得,别人在被按在地上的时候往往会叫一声亚索老大他才肯放过。
渐渐地他就有了这个称号,还有几个拥护者,每次有小弟被人欺负时,亚索总是冲在最前面,因为他想要对得起“老大”这个外号。每次与别人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亚索的哥哥永恩就会劝说他说:“不要那么认真,这样没什么意义。”但亚索不这么觉得,因为他从中得到了一种奇怪的喜悦。
多年以后,亚索饱经了流浪之苦才明白那种奇怪的喜悦是来自一种叫作责任的东西。
“老大,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做?”锐雯笑着露出虎牙来。
亚索身体前倾,一把将这个单纯的女孩抱入怀中,神情却无比悲痛。
“不要再离开我。”亚索的声音在空气中颤抖。
他曾经发誓要保护这群围绕着他欢声笑语的伙伴们,可是在他明白何为责任的时候,却发现他们都死了。
锐雯起先是不太适应,但她也反手抱住了亚索说:“我答应你。”
亚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但松开手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转移话题问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很不错。”锐雯欢快地回答。
的确,锐雯现在的脸色可比亚索好多了,气色红润,血气充沛显然是真恢复的不错。
“应该艾翁给的蜥蜴长老的祝福发生作用了。”锐雯活动了一下身体解释到。
“什么?!”亚索觉得有些欲哭无泪。
他现在还是带着内伤,连走路都很困难,刚刚还感叹了一番人生的坚难,现在锐雯就能在亚索面前蹦蹦跳跳地,看样子差不多完全恢复了。
“世事无常啊!”亚索假装仰天长叹,那样子要多作有多作。
因为事实亚索却没有一丝的后悔,相反他很庆幸之前的选择。
想起了艾翁,亚索和锐雯不由得一阵沉默,在心里默默地纪念这位认识不久的朋友。
“拿上这个。”亚索长时间的沉重后,把平时寸步不离的刀丢给锐雯:“好好练习一下。”
锐雯的符文断刃掉落在之前的原始森林中,现在手无寸铁,就像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而亚索虽然斗志昂扬,但无耐心有余而力不足。必须给锐雯武器并加以锻炼,不然根本无法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好轻啊。”锐雯挥了挥手里的长刃赶趟道:“平时看你这么买力的样子,难道是装出来的。”
“装你个大头鬼,拿上刀,去外面练习。有我这样的天才剑术大师指导,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份。”亚索自卖自夸。
“好的,老大。”锐雯拿着亚索的刀往外走:“老大,你怎么不走?”
亚索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情尴尬地挠了挠头说:“你把我的拐杖拿了,我走不动路啊。”
“那你就爬着走过来吧。”锐雯的声音冷漠,令人有些脊椎发凉。
“……”亚索冷冷的看着锐雯,眼睛中犹如死水般。
两个人都板着一张脸,互相瞪着对方。
一段时间后,两个人都开始小心着克制住自己的笑声,偶尔才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自制力是有极限的,最后两个人开始爆笑起来。
“好吧,我错了。”笑得最响的锐雯将亚索的手放在肩上说。
“当老大太不容易了。”亚索一边感慨一边笑了笑,然后在锐雯的支撑下往外走去时感慨道。
这时他们俩个像是认真了很久的同伴,久到可以忽视掉所有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