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荫目送俞颜离开,十几分钟又在公司看见俞颜。
“妈呀,楼下怎么那么多人?”俞颜之前一直是和red-singer去地下室坐保姆车一同离开,没走过大门。今天一到大门,看见一群记者还是粉丝围在门口,被大厦入口的打卡机拦在门外,还有保安拿着电棒在门口守着。
“你刚发的那条微博吧!”华荫说,“娱乐记者都是狗鼻子,你上天了都能闻得出你在哪。”
“那我怎么办?”
“我开车送你吧,从地下车库走。”
“不不不,你不觉得紫色玛莎拉蒂比我更吸引眼球吗?”
“朝京挺多人都是紫色玛莎拉蒂,我那算什么?”
“不了不了,我待会想办法出去吧!”
之后,俞颜用了一天的方法也没出大厦,哪个出口都有人。期间,俞颜的合租室友也说楼下蹲了几个拿着照相机的人,拿着俞颜的照片问认不认识她,室友说不认识。俞颜庆幸现在住的是楼房,邻里邻间大门紧闭,谁也不认识谁很正常。
“你打算住公司了?”华荫问。
俞颜瘪嘴问道:“能住吗?”
“商水商电很贵的。”
“……”
“公司很拮据的。”
“……”
“你要真回不去,去我家吧,那里物业好,记者不敢放肆。”华荫说,“也不收你房租了,帮我打扫一下房间抵租吧。”
俞颜满脸黑线:这才是你最终目的吧!
华荫家是在高档别墅区,小区大门是北门,是一个像会所一样的地方,四个保安、两个前台在这打理,所以车是无法从这边进来。整个小区是封闭式的,车子只能从东门进,西门出。小区管理严格,只能业主进来,如果来客,也只能等着小区业主来接,或者提前登记。
华荫有一次带俞颜回家拿东西,俞颜问这小区这么大,走路的话得走多久呀!华荫反问有车为什么还要走路?
行吧,你有钱你说了算。
华荫家很大,但还算干净,也很乱,她会定时地让保洁来清理一遍,现在俞颜来了,倒是可以节省一笔保洁的开销。
“这个车钥匙给你,你要是出去,就开车出去吧!”
俞颜看了一眼车钥匙上的logo,一辆桑塔纳,她学车时驾校都用的桑塔纳,估计挺普遍的,不会太吸人注意。
“对,这车每个月要回厂护理一次,每年定期检验4次,应该也快到检验的时候了。”
俞颜心想:真是有钱人的世界,自己都没一辆车护理的次数多。
第二天,俞颜去了医院;第三天,俞颜又去了医院;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俞颜宅在华荫的别墅里查资料、写东西,以及收拾别墅里的东西。
看着韦英也没有在微博活跃,这件事好像过去了很久。俞颜咬着手指在犹豫,她正在做一个决定,手中拿着打印出来的民事起诉状份量很重,她也怕她的行为给公司带来一定的影响,她不敢动:
做与不做,就在一念之间。
华荫一身酒味地被助理送回来,嘴里也不知道说着什么。
“俞颜你在这呀?”助理说。
“嗯嗯,华董她怎么了?”
“一个人喝了三瓶酒。”助理说,“三十多度的,就喝成这样了。”
“TMD,搞我!”华荫突然蹦出来一句话。
“你照顾一下华姐,我得去处理公司的事。”助理说。
“行,我来照顾。”
助理得回公司处理杨辉的事情,华荫说过要解决,但不能解决得太明显。公司招了几个新人,但没有自己亲自来得放心,特别是舆论这一块,也许有一下没处理好,之后就再也连接不上了。
华荫躺在沙发上睡着,俞颜真没有力气把一个醉酒的人扛到二楼,便让她躺在沙发上,照顾到凌晨两三点,才趴到餐桌上睡着。
生物钟督促华荫早早地起来,矇眬中看见俞颜放在茶几上没有收起来的笔记本以及一份民事起诉状,瞬间酒醒。
她环视四周发现俞颜趴在餐桌上,便起身准备好洗把脸清醒清醒——再找俞颜算账。
不巧的是弄出了点动静惊醒俞颜。
“华董……”俞颜没带眼镜,只能看见一个人影。
人影走过来,俞颜摸索着眼镜带上,才看清华荫手中还拿着一张纸。
“准备上诉去了?”
“我……”
“你知不知道你和韦英的事是怎么压下来的,你怎么还去淌那浑水?”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有些问题没办法解决的呀!”华荫把起诉状撕得粉碎扔在俞颜脸上,她现在一肚子气不知道怎么发泄,“为什么所有问题都得解决?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能解决就是不能解决。”
俞颜不说话,低着头不敢看华荫。
华荫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她抓了一把撕碎的纸,说:“要是所有事都能解决,我至于混成这个样子吗?”
“所以我走法律途径,总会解决的。”
“法律能解决所有事吗?”
“能。”
“法律解决所有的事都能让你满意吗?”
“不知道。”
“别傻了!法律就算能解决所有事,也解决不了舆论带来的各种后果。”
俞颜怎么会不知道,她是法学生,她比华荫更了解法律是什么,而华荫比她更了解舆论。
一个人因为了解,所以在犹豫。
另一个人也因为了解,所以在恐惧。
“就——不能试一试吗?”俞颜看过一些新闻,很多案件因为舆论的风向而定案。那么她,是不是也能借用舆论和法律压倒另一片不应该存在的舆论。
“玩火自焚呀!”华荫说,“俞颜,算我求你,求你不要去。”
“为什么?”
“艺人也需要话题,如果舆论被控制,艺人就没有话题,以后怎么活跃?”
“这不是普通的舆论,这是语言暴力!暴力!懂吗?杀人于无形的暴力!”俞颜委屈地说,“你知道吗,你在害怕,因为语言这把刀已经刺进你的身体里。你躲不过的,有第一把刀就有第二把刀、第三把刀、第四把刀……比凌迟之刑更为恐怖!”
俞颜看着还坐在地上的华荫,指着自己的心脏说:“这里,可以接受亲人、朋友刺过来的刀,但不可能接受连人都看不见的刀。”
华荫捂着自己得心脏,她不想把她四分五裂的心拿出来给别人看,人前欢笑,人后吐血,她很难过,而俞颜此时的话又正好成为最后一把刀刺中她的心脏,击破掉她最后的防线。她终于忍不住,把一直以来的委屈和不甘爆发。
好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