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潮湿且闷热,但是,这空气中仿佛混合着什么奇怪的味道。
现在回头,也无法看清城镇的方向了。
我决定先生火等到天亮,在这种条件下行进太危险了,我甚至看不见三步以外的东西。
我用剑鞘扫开地上的落叶,用背包中简易的火炉点燃了煤块。
煤块不多,是我从家带出来的以防万一,可刚刚开始旅程,就用掉了一块,我借着火光,折断了树枝扔进去,火堆里冒出黑烟,一股难闻的味道传出,说起来,柴火必须是干的才行呢,可是现在这种条件下,寻找柴火成为了一件难事,我检查了一下背包,装有干粮,满满的水壶,煤块,创伤性药品,杀菌水,以及从以前神父爷爷赠予我的一瓶圣水。
我坐在火堆旁边,不敢睡去,这孤寂的环境已经脱离了有人类文明的地方,使孤独和恐惧感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我揉了揉太阳穴,坐在地上,慢慢等到天亮。
如果我没计算错的话,干粮吃完之前就能横穿这片森林,我也没打算能找到“赤石之心”只是给以后的旅程打个底子,有些经验罢了。
我熄灭了火焰,确认不在燃烧后,用土盖住了余烬,我抬起头,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中看到天上飘渺的云,不知我能否顺利的回来。
走了不知多久,我有些累了,我小口小口的啜饮着水,坐在石头上休息一会,在这种地方有口水喝,真的能让人很安心呢,大概两天后,就能走出这片树林了吧。
我坐在石头上,把腿伸直,好好放松一下,看着前方的树,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小镇上大部分人都对行者们避之不及,唯有信奉“耶阔尔”神的教徒对我们十分关照,“耶阔尔”教是国教,相传,真神“耶阔尔”自天际而来,他为整个大陆带来了农业和工业的巨大改变,同时也是魔法,咒术,言灵的始祖,还开创了各式各样的武道流派,并孜孜不倦的教导来自天南地北的学生,这些学生回去后,都成为了威震一方的君主或将领,但是总有一些心术不正的人获得力量后,用于满足自己的欲望,做不义之事,真神得知后,亲自上门,一个接着一个的亲手杀死自己的学生,直到有一次,真神又一次杀死他的学生后,突然在大陆上消失了,受到恩惠的人们,将他供奉为神。
“不行,不行,怎么能发呆呢?”我揉了揉太阳穴,准备站起来,突然,我的直觉告诉我十分危险,我立刻站起来,拔出剑,活动休息的有些僵硬的腿。
既然如此,我只好发动武道基础的技能“感知”这是用自身魔素向四周扩散,在脑中获得清晰地图的技能。
脑中清晰的出现一个动物,在我身后约20步,因为我还十分弱小,连这个动物长什么样子,是什么物种都无从得知,只是对生命迹象有反应罢了。
说起来,鸟叫消失了这么久,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森林如今一片死寂,恐怕是一个难以对付的猛兽吧。
睁开眼,我转过身,一小片灌木映入眼中,恐怕,就在那边吧,收回魔素,脑中的成像逐渐消失。我凝神,发动作为武道基础的技能,“体能强化”这是以魔素强化全身和神经的泛用技能,魔素的量越多,强化效果越明显,不过,像我这种普通人,强化效果才是勉勉强强的增幅到近乎自身二倍的实力。
脑中变的十分清晰,如今的我可以感受到空气的潮湿程度,但这过度的感知能力也是一把双刃剑,在这种情况下受到攻击,将会比平时的反应更加激烈,疼痛也会得到增幅。
我有些紧张,肾上腺素飙升的头晕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增幅,但此刻我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我摆好了架势,可这野兽似乎不打算主动出击。
僵持了很长时间,直到我的耐心殆尽。我调动一部分魔素发动“感知”当成像刚刚进入脑海中,一个橙色光点从我的左手边迅速靠近,我赶紧向左看去,一个矮小的动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灌木丛中窜出来一口咬住了我的小腿。
这份剧痛突然传来,我险些坐在地上,定睛一看,这不是什么小型食肉动物,而是魔物“邦尼”,外形类似兔子,脚上有发达的肉垫,行动时完全不会有声音,智力底下,生性狡诈阴险,杂食,多以食肉为主,攻击的工具是嘴里的两颗长牙。
“邦尼”迅速的撕扯下我的小腿胫骨附近的一块肉,迅速跑走了。
这份疼痛让我短时间拿不稳剑,我放下剑,看着跑走的“邦尼”十分愤恨,这种动物一旦拿到食物,会立刻逃跑,虽然不强,但十分惹人讨厌,说起来,“邦尼”是群居动物,我必须离开这附近。
我检查了一下伤口,一段骨头露了出来,我用背包内的药品做了消毒。
被魔物被咬到的话会十分危险,因为它们的口腔有许多细菌和魔物特有的毒素,不赶紧接受正规的治疗的话,我可能会有呕吐,发热,精神恍惚等异常状态。
我虽然尽快做了应急治疗,但是我还在慢慢失血,不止血的话,我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去,我脱下衬衣,扯断后绑在大腿上,并用手指压着伤口附近,约半分钟后不流血了,缠上绷带,还要寻找能用来做柴火的枯枝。
这真是太难为人了。
不一会,我觉得头开始发胀,恐怕我行走的这一段时间,加速了病菌和毒素入侵我身体的过程,像“邦尼”这种低等魔物的毒,虽然不会立刻要了我的命,但是在野外发热的话,是十分致命的,最坏的情况下我可能会因为发热和细菌性腹泻造成脱水而死亡。
这种状态的身体,恐怕也无法好好战斗,我只能小心翼翼的走好每一步避免犯错。
首先方向必须确定呢,但是我现在能进行的方法只能看太阳了,如今只能避免过多的运动,以及控制进食。
我的身体变的极度疲乏,恐怕与发热有关,我走出这片森林的时间又被大大压缩。
我寻找到了一些枯枝,但想靠这些度过今晚,可能有些困难,本来,“感知”在大法师手中发动的话,连树上叶子的纹路都可以看清,在杂草和枯叶中的柴火也能精准的观测到,就像用一只非常锐利的,没有死角的眼睛观察,但是我这种水平,只能感知到动物,而且脑中的成像也十分模糊,基本上是漆黑一片,被感知到的动物会发亮,如果是植物或者无生命的石头一类的所在位置,在我脑中一概没有。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脑中也嗡嗡作响,我摸了摸额头,恐怕是发热了,但是这堆火,必须有人看着,以防森林狼的袭击。
夜很深了,我就这样坐着看向前方发呆,突然呕吐感涌出,嘴里不停的大量分泌着唾液,我低下头,呕吐起来。
我曾经在酒馆看见有人呕吐时,同伴会拍打呕吐者的背,虽然不知道这个动作有什么意义,但是被拍打着的呕吐者似乎能舒服一些。
我把左手背过去,别扭的拍打着自己的后背,火焰在我脸的一侧噼啪作响,火光下,是我孤寂的影子。
“同伴真是个好东西啊,我这种人,也能拥有吗?”
我强迫自己睁着眼睛,直至黑夜结束。
脑中现在就像一滩浆糊,四肢也开始些许痉挛,如果得了脑炎或者脑水肿,可就彻底完蛋了,我会死在这个森林中。
仅仅是“邦尼”不可能会让林中的鸟叫都停止,一定有什么更厉害的家伙在这森林里,如果遇到这魔物,以我现在的状态,连逃跑都做不到。
说起来,治疗现在这种情况的药品也不是我这种人能用得上的,除了皇家军团的人,和上级贵族可以免费使用外,我们这些普通人是买不起这种特效药的,只能用造价低廉,且疗效差的草药,再或者,有祭祀或者僧侣同伴来进行治疗。
可这,哪一条我都占不上,商贩们拒绝为行者提供草药,因为在其他人看来,我们是必死的人,草药不如留给能回来的人,换句话说,我们“黑腕行者”是长大成人后,就是要为了不可能之事赴死之人,这个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无论是否找到了“赤石之心”我们这些行者都会死,要么死在国王的刀下,要么死在野外,如果拒绝履行“义务”就会被咒术杀死,肉体慢慢化为一滩血水,灵魂也似乎无法得以解脱,是最差劲卑鄙的法术。
真神创造咒术的时候,恐怕也没有想这么多吧,因为真神是十分爱着我们的。
我坐在地上,看着并不明亮的天空,发动了“体能强化”,顶着的晕厥感,我感知着空气的湿度,比先前似乎湿润了不少,气压也变强了,恐怕要下雨了。
我没有买雨具的钱,制作雨具的材料都会用来制作滑翔翼,正因如此,雨具的价格也十分昂贵,曾经有一个商人,创新性的做了一把伞,造价低廉,命名为“油纸伞”,不久后,这个商人死在了城镇中央的喷泉里。我听神父爷爷和我说过,沿海的国家,都有用一种名叫“帆”的布料做的伞,十分耐用,也十分便宜,即便是我这种普通的人也完全负担的起。
“真好啊,世界这么大,如果有机会的,真想尝尝其他国家的面包啊。”
脑中的眩晕不断感袭来,一下接着一下,我想解除“体能强化”,但已经晚了,眼前一黑,向前倒去,落地的一瞬间,仿佛趴到了一大块棉花上。
我的眼睛,怎么睁不开了,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