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启渊和赢天洛赛马的距离为三百丈,约莫是一千米左右,此时此刻,起点和终点站满了前来贺寿的各府主子仆人。
白练分析了一下地形,猜测赢天洛要搞小手段只会在中间段,不至于蠢到众目睽睽之下授人话题,她便让郑鲁牵了匹马随侍在旁。
“赵书宜,如果本世子赢了,就娶你进门。”赢天洛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嘴角勾着一丝狂狷得意的笑意,一袭显示贵胄身份的紫色衣袍猎猎生风。
赵书宜气得面色青紫变幻,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如何应对。
汪晓茹没有心思去幸灾乐祸,她更担心郑启渊的安危,永乐王府世子的“威名”她早有耳闻,但凡和他比拼过的人,非死即伤,她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他平安。
郑启渊很淡定,月牙白的骑装让他愈发清秀隽美,不过十五岁年纪,颀长挺拔,端的是老成持重。
比起赢天洛高大霸气的骏马,他的马显得瘦弱许多,似乎还没有出场,就注定了败局,也难为他不紧张。
现场没有人呐喊助威,赢天洛的一票狐朋狗友不在,这里在的人几乎没有希望他赢的。
“预备…”喊哨子的还是赢天洛的小厮,“开始…”
哒哒哒…
两匹骏马如离弦之箭,卷起一阵泥土,疾驰而去。
白练发现郑启渊的马看着不中用,跑起来丝毫不逊色,始终并驾齐驱,顶多也只差半个马头的距离,甚至大有后来者居上之势。
既是宝马,区区千米距离眨眼就会结束,白练已看到他们到了跟前。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郑启渊的马不知怎么的,忽然疯狂的仰起头乱摇,马蹄半抬。
他毫无防备的,身子一倾,要掉下来了…好在足够冷静,马上伏低紧紧的贴在马背上,勉勉强强的稳定下来,然而危机并没有因此解除,马儿口吐白沫,摆动的越来越激烈了。
赢天洛扬着阴鸷的笑容,枣红色宝马从郑启渊身边一晃而过,他是有机会救人的,可他怎么会救,一心冲往终点。
白练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杨穹师傅和她说过,郑启渊的武功只够防身,与骑马一道也只是花架子。
绝对不行,再拖下去,郑启渊一定会从马上摔下来,这万一要是缺胳膊断腿的落下残疾,就是她保护男主不利,尤为可怕的是,要是他心理变得更阴暗了,自己这么点微不足道的暖光就再也温暖不了他受创的心灵,这结局会成为一个死局。
夺过缰绳,翻身上马,策鞭…
白练的动作一气呵成,她要追上郑启渊的马。
她一定可以救她,哪怕搭上她这条命也得救。
“启渊,抓住祖母的鞭子。”
郑启渊低垂的阴冷神情一滞,“她怎么过来了?”不着痕迹的收回手上动作,再度扬起时,已是一副惊慌模样,“祖母,您……不要管我。”
“快……”白练才不管他同不同意,执着的伸着鞭子,她紧绷的神态是那么的郑重与…势在必得。
好像,他不能抗拒。
郑启渊终于伸出手,才勾到鞭子,白练立即就使劲拉他,她拉的吃力,素来整齐鲜亮的鬓发微微散出几根银丝,细密的汗珠顺着脸庞而下,“千万不能放手”她叮嘱。
此刻的赢天洛早就越过终点线,讥讽的看着祖孙情深的一幕,“狗命还真大”,他狠狠地骂道。
毕竟是老夫人亲自出马,赢天洛还算有点理智,没有再搞出别的花招。
白练在一旁护卫的帮助下,缓缓停下。
“祖母,大哥,”郑启源和郑启流飞奔而来,一左一右扶住白练。
“世子太过分了,当我们承恩侯府是个软柿子啊。”郑启源愤愤不平的抱怨,“大哥,我支持你,娶赵书宜做大嫂,气死那个世子。”
“在皇权眼里,我们还就是一颗软柿子,”白练好气又好笑的捏了郑启源仍旧带着七八分婴儿肥的脸蛋一下,“还有,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休要怂恿你大哥,你以后也是,找个喜欢的姑娘,就要对人家好,敢三心二意,祖母打断你的腿。”
“祖母,这世上再没有比祖母对孙儿更好的啦,孙儿只怕以后就找不到媳妇了。”
“找不到岂不是更好,省的祸害别家姑娘。”郑启流在父母眼中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也只有在白练和兄弟面前,时不时就吐出毒蛇言论。
“那也比你这个眼高于顶的人强,祖母你猜他是怎么评论学院里那些大家闺秀的,‘难看’,还说她们都长得一个样子。”郑启源喋喋不休的吐槽。
郑启渊在一旁不语,他总是不爱搭话,但白练偷偷观察他的表情,眉目舒展,并没有觉得不耐烦,他可能不会爱护这些弟弟,但只要不憎恨他们,未来,就不会祸害。
“启渊,你回房洗漱一下来找祖母。”
按照原先的想法,郑启渊他们今年都是要下场应试的,不管中与不中,都是一次历练,如今被赢天洛一闹,怕是不行了,恶名昭彰的世子爷,谁得罪了他,不弄死也得扒一层皮,何况牵扯到男女之情。
“祖母,”郑启渊叫道。
“你来了,”收起纷乱的思绪,“启渊,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打算?”白练想听听他的意见,虽然系统有说过他大致的一生,但加入了自己这个bug,一切都是未知数。
离开郑府!
换做以前,离开郑府绝对是郑启渊的第一反应,可不知什么时候,他渐渐忘却了这个想法,他给自己的理由是,羽翼未丰,欲速则不达。
---不语。
“祖母知道,你想离开郑府,”白练叹了口气,终究是她道行太浅,捂不热这个受过重创的孩子,“罢了,离开郑府,离了京城,或许对你才是最好的。”
事实上,我已经许久没有离开郑府这个念头了。
郑启渊心里默默反驳,但他没有开口,眼前的人,不过是他名义上的祖母,他知,她也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对自己格外不一样,但起码有一点,她对自己没有企图,她是真的爱护他。
“你祖父先前的部下郑默如今任西北大将军,你带着我的书信前去投靠他,军队能让你迅速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让郑启渊远离身边对她的任务而言,难上加难,只希望他最终能明白这份苦心。
“孙儿谨遵祖母命令。”郑启渊稍稍犹豫了下,就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