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这周朝最平平无奇的名门闺秀无疑了,虽说祖上也曾战功赫赫,被皇帝亲封侯爵,但随着一代一代的发展,到了父亲一辈,伯父已是最后一任无权侯爷,至于父亲,更是只能靠自己努力考取功名,才能换的一官半职。
说我平平无奇一点不假,六岁上母亲一病故去,我也跟着大病一场,从此身体患上恶疾,每年有大半时间不是在郊外的庄园修养,就是在庵堂里跟着静心诵经。
连几位伯父家素来爱欺负我的姐姐妹妹,从那以后,也觉得我可怜,再也不会有事没事来捉弄几下,看见了都尽量绕着走,生怕我突然倒地不起,让她们平白惹得一身骚。
父亲娶了继母,有了更多的子嗣后,对我的关怀也自然的少了,若非祖母健在,还算公允,大概,我连踏进府门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可是,今天,我会做一件事情,彻底改变这平平无奇的命运,从此,踏上不一样的征途。
因为,我早已不是原主,我是带着任务而来的,了解周朝历史的人。
项白练,铜镜中印出的少女苍白温婉,只嘴边的一抹笑,自信而从容。
插完最后一支金步摇,转身,她还是那个让人熟悉的病弱娇嗔的项家五小姐,“阿萍,扶我去大厅参加三姐的婚礼。”
“哎,小姐,你一向不喜欢热闹,今儿怎么有兴趣去看,外面鞭炮声啊什么的,可别吵到你了,”一路走来,红绸翻飞,灯笼遍布,府上丫鬟仆人都是行色匆匆,但似乎皆对这位五小姐不甚知悉,鲜少有停下来行礼请安的。
走进大厅,祖母高高端坐着,显出了当家祖母的威仪,三位伯父在外招呼宾客,而我父亲,则是作陪祖母,他也素来不喜官场奉承的,凭着文采考了功名,十多年下来混到从五品官员就再也不能前进一步,同僚都称他不够圆滑老练。
“三小姐呢?”眼见吉时逐渐逼近,还不见三小姐身影,祖母吩咐人前去查看。
不多久,祖母的贴身丫头靠在她耳边禀报了几句,惹得正经严肃的祖母居然怒气冲冲,不过,她终究还是忍耐住了,又让人速速去请了大伯父过来商量。
“老大家的,你知道?”祖母的拐杖重重的点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老大你也知道?你们夫妻好大的胆子,你们以为三丫头要嫁的是谁?是当今的十四皇叔,正正宗宗的皇族,你们有几个脑袋闹腾……”
“母亲不要动怒,儿子也是为了项府着想啊,您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小皇帝不过十三岁,软弱无能,都是几位皇叔掌权,尤其是三王爷,手握重兵,随时有可能……”大伯父隐晦了大逆不道的话语,“他和十四王爷不和,从皇贵妃起就已经开始,前几日,还私下里派人来威胁儿子,说若是这门婚事顺利进行,就要灭了咱们家。”
“你这个混账,”祖母气得胸口起伏,险些倒在地上,“当初是你千方百计求了这门婚事,一心攀高枝,要让女儿进皇家,现在又是你要悔婚,你以为十四王爷就是个好糊弄的,任由你摆布。”
身为皇子,没有母妃的护庇尚且安然长大,你以为他就没有手腕?祖母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把猜测往台面上说,只能指着他训斥,心里一面想着解决方法。
“祖母,我不嫁。”早就被清场的议事大厅门呼啦一下被推开,当事人之一的三小姐眼泪婆娑地冲了进来,“祖母,您一定要帮帮我。”
这位准新娘的三小姐,此刻居然还没有换上嫁衣,祖母她真是气得白烟直翻,若不是怕满门遭罪,只怕也宁可闭眼了是。
“母亲,三王爷答应过儿子,会全力维护,您,您放心吧……”大伯父小心翼翼的回道。
“你和三王爷早就想好了?”祖母已然没有余力责怪,“难道想要给十四王爷难堪……”多么聪明的老太太,一眼就看穿了这个天大的恶作剧,可惜,她生的这个儿子,愚蠢至极。
他们兄弟不和尚且顾及一帮老御史不能摆到台面上吵,何况为了你这么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老太太,侯爷,十四王爷的花轿到了。”
看了一场闹剧,白练悄悄的退出了大厅,她无声无息惯了,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都没有人留意。
项家的后花园堪称美轮美奂,白练让人搬出画了大半的梅花图出来,屏退众人,继续勾勾画画,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为什么你画的梅花只有枝桠,没有花?”不知何时,她的身边居然站了人。
“有的,只是都是小花苞,看不太出来。”白练头也不回,不过,她顺势就开始点描小点点,虽不起眼,但胜在粉嫩而富有朝气。
“你一个小丫头,倒有想法。”来人似在隐隐的笑,不过,他也很快就走了。
白练心里清楚,这个人,就是前来迎亲的十四王爷,赫尔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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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三小姐不愿意嫁,本王也不愿勉强,”回到大厅的赫尔温,笑容和煦,一如世人对他的印象。
“回王爷,小女不是不愿嫁,是突然染了恶疾,卧病在床,”大伯父被祖母教育了一顿,自以为聪明的补充道。
“呵呵,”赫尔温不怒反笑,真真是个蠢货,他都已经决定暂时放过,这项南培还得寸进尺,当着他的面撒谎,真当他是让人捏着玩的软柿子不成,“既然项侯爷有此诚意,不如本王等贵千金康复如何?”他面上说着等待,心里自是极度厌恶的,探子给到的情报,让他对这位项府三小姐毫无好感,即使娶进门,也不过是冷落而已。
“王爷是贵人,小女贫贱,哪能让王爷等,”大伯父赔笑,暗暗擦了擦冷汗。
“哼,项府好一门尊贵,竟是无人愿意嫁入我王府之中。”赫尔温邪肆地环顾众人一圈,明明是轻柔的脚步声,听在人耳里,却像是来自地狱一般。
他,似没有再掩饰自己的霸气。
“我愿意。”一句清脆的少女声,打破了满室寂静。
项白练手中还捧着她的画,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屋外的风声阵阵,吹的她单薄的身体微微晃动,可她的表情是认真的。
赫尔温一时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真的有人敢搭腔,还是一个看着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你说你愿意嫁给我?”他忽而就笑了,小姑娘画画有个性,连性子也是,“为什么愿意嫁给我?”
“因为你也爱画梅花。”项白练歪着头,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认得你的声音,你画的梅花很好看。”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他别在腰间的折扇。
不过隐约露出一丝墨迹,她如何就认定了是梅花。
“王爷恕罪,小女不懂事,”项西培急忙起身跪下,“小女她自幼爱梅,才会胡言乱语,白练,还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