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易南迎回了他分离多年的夫人,哼哼,人老珠黄的女人而已,我冷笑连连,或许有了对比,他就会发现我的年轻美貌。
他怎么可以露出那么温柔的笑容?似乎总是不经意间视线飘回那个丑陋的女人身上,不明白不明白,她根本不懂得打扮,整日粗布短衣;手掌怎么可以那么粗糙,厚厚的一层茧子。
父亲即将进京,届时就会发现我的谎言,或许我的好日子该到头了,而唯一翻本的机会,就是对肖易南下毒,毒药在我手里拽紧又放下,我生无可恋,却绝对不忍心对他下手。
“肖某的这一票,一定是投给夫人的。”他信誓旦旦,满怀情谊。
我难道唱的不好吗?跳得不好吗?他如此笃定的,伤我真心。
那个女人对他也是真心实意的,一针一线如泣如诉,同样熬了多年,可她现在幸福了,有疼她爱她的丈夫,聪明孝顺的儿子,站在这样两个男人中间,她再淡定,也能感觉到心情之好,这都是我求而不得的。
我觉得刺眼。
为他挡住一刀,心满意足,可惜,我最想要的,是他记住一辈子,哪怕是以恨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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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请。”门外传来通传声。
白练在宝儿的陪伴下,悠然的走进黎俜的房间,她还不知道黎俜其实是男儿身的事实。
白练今日神清气爽,满腔的力气仿佛真的可以去打老虎。
“身体好些了吗?”肖易南接替宝儿的位置,他顷刻收起冷面孔,轻柔的问道。
面色红润光泽,眼神带光,哪里能不好呢,白练瞥了他一眼,看向黎俜。
“咳咳……”黎俜猛然又咳了起来,吐出的竟然是一口一口乌黑的血,肖易南急忙将白练拉到身后,他并没有收到消息说黎俜中毒了。
“你先回去。”朝宝儿示意。
宝儿点头,“娘亲,我们先回去吧。”
白练心想,既然父子俩都不想让她看到,她也见了黎俜,算任务完成了,不用再纠结留不留下的问题。
“噗……”走了几步,毫无预兆的,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白练只感到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拼命的在朝着同个方向挤压,挤压……
“白练……”
“娘亲……”
同时惊呼。
“是你下的毒?”肖易南回身到床边,一把抓住黎俜的前襟。
“是呀。”笑嘻嘻的承认,不以为意的看着他的眼睛。
“交出解药。”肖易南眼含阴霾,只听背后宝儿大叫一声,他回过头,白练又吐了一口,她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惨白。
“快交出解药,我答应你任何条件。”他的语气隐约有了乞求。
“我最想要的,是陪在你身边,现在我没有这个时间了,所以,你没有任何条件和我交换。”黎俜桀桀大笑,“还记得前几日,我让你陪我吗?”
肖易南狐疑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肖易南,害死她的人是你,不是我。”黎俜手指向白练,“你不是很忙吗,只要你不去看她,不整夜整夜的陪她,她就不会有事,只要你陪着我,我们两个都会没事。”
悲喜醉,一分为二,一半下在白练身上,一半下在黎俜自己身上,其解药在肖易南身上,气体状。
下毒的过程和方式,便是在休息室弥漫的香水。
悲醉是黎俜,需要解药综合,喜醉则相反,只求平平静静修养,可一旦解药去错了地方,则会诱发两毒并发,无药可解。
“肖夫人,来世我们再公平竞争。”黎俜滚下床,捂着胸口艰难地爬到白练的位置,气若游丝。
白练的状况不会比她好,她真想骂一声,太意外了有木有,每次死亡她都会得到提示,这次没有,完全完全没有,她真的是被暗害而亡的。
TOT,好痛,系统给我滚出来。
“娘亲,我们去找御医。”宝儿颤巍巍的抱起白练,他的手在发抖,只能语无伦次的念叨,“我们去找解药……”
“没用的,蛊族的禁药,神仙在世都没用。”黎俜仰头,表情扭曲,他们承受着相同的痛,内脏会随着剧痛,一点一点的腐蚀,试问,一个空空的躯体,还怎么存活?
“滚……”宝儿一脚踢到他胸口,骨碌骨碌的滚了几圈,到墙角才停下。
“白练,”肖易南单膝点地,从宝儿手中接过她,脸埋在她的颈窝,滚烫的热泪滑落,“白练,白练……”
白练握紧了他的手,死死的,张了张嘴,发不出声。
“不要说话,乖,别说话……”他的手垫在她的下颚,只要她张嘴,血丝便会涌出,落入他的手掌,再从指缝中渗漏。
空气凝结一般的死寂。
“肖易南……”黎俜大叫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呃……”,再也没有声响,只有昔日妩媚的眼眸睁得大大的,不甘的看着他。
“肖易南,宝儿……”白练感觉自己也能说话了,她把父子的两双手叠在一起,再牢牢包住,千言万语,已然来不及交代清楚。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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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去边疆找曲营瑜参军,我就辞去官职来到九里桑园。
这里本应该是我们两个人并立的足迹,如今,却是一前一后才到。
一场荒唐的婚姻,一次继母的设计,让我们靠近后又远远相隔,我真的以为缘尽于此,却没想到,她不但等我,还把儿子教养的非比寻常,再次见到,我几乎找不到过去羞怯懦弱的她,她如此聪慧隐忍,面对我时,淡定自如,反倒让我时时刻刻患得患失,生怕被潇洒的她抛下。
黎俜找她比试,我期待着,觉得她一定会再给我惊喜,惊喜有,更多的还是震惊与怜惜,没有我的日子里,她是如何艰辛苦熬。
来不及过几个舒坦日子,黎俜害她中毒生亡。
太快了,相对于宝儿的激动,其实,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抱着她,她全身暖暖的,嘴角淡淡的,一点都不狰狞可怖。
肖易南心猛得抽了一下,扶着桑树喘息,白练,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