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莲梦镇牌坊外有从似锦快马加鞭赶来的红家人。轮班看守的祁鸿连忙跑到镇长家说有红家的人到。
今年七十又五的镇长头发花白了不少,脸上的皱纹较之以往更为深壑,虽然现在行走有些腿脚不便,出行时要拿着根木棍子驻地前行,可他的双眼一如往日般乌黑发亮有神,就像他五年前决定和红家联手送叶有信五人去上凡界,还有组织了叶无封等一百多号青壮年前往红家训练营集训剑法。
眨眼间,过去了整整五年。红家的人终于派人过来告之上凡界那边的情况。祁鸿获知有祁滨他们的消息,压抑住问自家儿子的情况,赶紧跑去叶家通知叶无碍一家子去镇长家集合。
叶无碍得知后便先立马告诉床上的连有情。连有情自在五年前生完叶有真后便经常卧病在床,似乎是怀胎时并没有吃多少荤菜,又是在临盘时坚决用催生药把本来要死在腹中的叶有真硬生下来,几乎散尽了人气。此后再用补药供养,便已成杯水车薪,现在只能勉强保持点精神,到中午的时候能在院中走动一下。
连有情闻之眼泪泛光地看着叶无碍,声音极为细弱道:“和无刃有真一起去,快去快回。”她想去听,可心有力不足。
于是叶无碍赶紧去敲西南面房间的门,房门虚掩,一敲便开。此时八岁的叶无刃正在翻阅医书,手里拿着铜针往比他高不少的木质人像施针。自从连有情生完叶有真后,小小年纪的他在连有情半扶持下接手了连家医馆,每日看诊半日。
当叶无刃听到父亲叶无碍提及叶有信的时候,他有一丝错愕,脑海里不禁浮起那张有些迷糊的笑脸。他无声地点了点头,起身放下手上的东西,去叫醒还在床上睡觉的叶有真。
床上青色被子隆起的一团便是叶有真了。叶无刃坐在床边轻轻摇了摇被团轻声又急促道:“小真,快起来!”
被团不愿意地往床里面滚,直到碰到里面的墙壁才停下,一动不动。叶无刃哭笑不得,他的手还不够长去拍黏在床另一边的被团,只好脱了鞋子袜子,去拉被子。
被团里头的叶有真双手紧紧地拉着被子不放,左右滚动,不用来回三趟,就把作茧者“打扒”在身旁放了一边被子盖着叶无刃,奶声奶气道:“哥哥,晚安。”
叶无刃想到连有情说有信哥哥经常赖床,无封哥哥则经常叫他起床;不过有信哥哥一叫则醒,而这个有真弟弟赖床也把叫床人也赖回去睡。
听到叶无碍在门外催促,叶无刃只好起床去备好热水和脸盘脸巾,然后拿着热毛巾给躺着的叶有真擦脸,随后扶起给他穿上外衣袜子鞋子,便背起还在睡梦中的叶有真出了房间。
叶无碍此时已站在大门旁边,手里拿着一黄色纸袋,上面印着红字“庆云包子”。连有情身子不好,叶无碍这些年当爹又当娘,对叶无刃和叶有真万分照料,手上这袋肉包子正是他们兄弟二人最喜欢吃的。
叶有真闻到包子的味道半醒着半睁着眼,奶声奶气道:“我要吃包子,哥哥。”
叶无刃便蹲下来道:“小真,自己下来吃。”
叶有真一听要让他下地,他便搂着叶无刃的脖子不放了,撒赖道:“我在哥哥背上吃。”
叶无碍闻言皱了下眉,严肃道:“下来!成何体统!”
叶有真整个人颤了一下,叶无刃果真真心疼叶有真,便道:“小真想睡就睡,哥哥待会儿再跟小真一起吃好不好?”
得到“呃嗯”一声回应,叶无碍也不再说什么了,三人一起到镇长家。
叶家离镇长家不远,仅隔两条巷子。他们算是最迟才到镇长家。这时刚好进门,何氏夫妇就哭哭啼啼互相扶持从里头出来。何氏夫妇正是何峰的爹娘,二人在莲梦镇开了一家何氏钱庄。两人老来得子,却硬把儿子往上凡界送,闹得镇上的人都知道。虽然父母希冀固然重要,可也要尊重孩子的想法才是。
在叶无碍的印象中,何峰从小就是镇上的“神算子”,对账目这些比大人还会算,茶庄的乱账全由他来算清理顺。不少人道:何氏钱庄后继有人。
叶家和何家不相熟,叶无碍也不好当面去问别家孩子的消息,可他们这里一哭,叶无碍和叶无刃心里当即抽紧。
叶无碍等人进门,便是镇长家的前院。这个小小的,与红家相比几乎微不足道的前院仅是搭了一个小小的葫芦瓜棚,正中摆了一大缸的水,上面飘着几朵紫色的睡莲。
叶有真被刚才的何氏夫妇的哭声闹醒,睡意全无,便下来吃包子。三人一起进了厅堂,这时红家的人正好跟镇长告辞离开。
众人目送红家单位人离开后,都纷纷散去,仅剩下叶家和祁家。
祁鸿因为要值门,因此现在才和林茹赶到镇长家。谁知红家的人现在就要走呢。林茹甚是焦急拦住红家的人:“我们的都还没说呢?”
红家的人毕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场面,便恭敬有礼道:“令郎的事我已与镇长说了,在下要急事在身,现就此告辞了。”
林茹不再纠缠,转身径直往镇长那里走去颇为生气问道:“我儿子祁滨现在怎样了?”祁鸿走去拉了林茹一把,林茹仍然固执地站在厅堂正中间。
这是叶无刃和叶有真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林茹如此。叶有真有些被吓到了,往叶无刃身后站了站,叶无碍安抚般摸了摸叶有真的脑袋瓜:“没事的。”
镇长和蔼可亲地笑道:“先不要焦急,咱们坐下来慢慢讲,慢慢讲。”
林茹看镇长如此,便也不好在这里乱发脾气,便和祁鸿一道坐下来,急问道:“我家儿子祁滨现在怎样?”
镇长笑道点头:“都好,都好。”
这种模凌两可的概括话,听得人心痒痒更想知更多他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