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伊卡洛斯过得很累。
清晨遵从身体的渴望练一会儿拳,吃完饭后去围着村子跑圈,伊卡洛斯从一开始累得半死不活才能跑完两三圈,现在已经能享受着压榨体力的愉悦跑七八圈,可谓进步神速。
跑圈的后半程身体依旧疲惫,精神意志上却不再痛苦不堪,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感受着风儿从身边掠过,体会着一汩汩的力量从身体里挤压出来的感觉,身体的疲惫中潜藏着的畅快愉悦,让人上瘾!
之后到营地里拉、跳、躲、抻……一通下来,畅快愉悦?它们早就见鬼去了!伊卡洛斯只想立马躺下睡觉。
肉,吃腻了,又吃惯了。
阿斯克勒大叔的按摩,也曾紧咬牙关“享受”,现在却是上床就睡,随他摆弄了。
伊卡洛斯也偷过懒,实在是太累了,在经过一番带有负罪感的思想斗争后,放弃了黄昏后的练拳……到广场上找个角落,把带来的毯子铺在地上,屁股一坐,身子一歪,侧躺在毯子上,身上的疲倦瞬间就消去了,舒服!!
有高高的篱笆挡着,入夜后都待在家里的村民们也看不到这个位置。
为了能让自己心里过得去,不被偷懒的负罪感困扰,伊卡洛斯想了一个办法——让两只人偶用鲍克斯师父传授的拳法对战,自己在一旁观看,从中观察学习,这样就不算是偷懒了。
这人偶也确实诡异,除了不会想、不能说、没有五官容貌和血肉之躯外,不仅能分辨事物,知道杯子是杯子,椅子是椅子……就连伊卡洛斯从小修习的拳法也能运用自如。
两只人偶打起来时并不是互照镜子,动作一致,也没有一板一眼地死搬招式,而是见招拆招,灵活发挥。
前半个月外形普通的人偶赢多输少,后一个月直立时双臂垂膝的人偶更胜一筹,后来二者旗鼓相当,胜负难分,往往是同时溃散。
有些东西一旦放下就拾不起来,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了。
那一天,伊卡洛斯本想着就偷懒一次,第二天就继续练拳……然而,三个月多月过去了,即使身体一点儿也不累,却一直没有再在太阳落山后练过拳法。
观看两个人偶互斗成了新的日常。
直接往地上一坐,双腿一盘,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目不转睛观察着,思索着……直到人偶支离破碎,溃散成两团黑烟。
收回黑烟,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仍然思索着,醒过神来时已经到家门口了。
转眼之间,过了三个多月了。
伊卡洛斯的体能与之前相比,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无论是力量、耐力还是柔韧和敏捷。
虽然还是和狩猎队其他人有不小差距,比如会被卡尔一只手按在地上起不了身。
……
……
北海,
港口城镇——斯派达迈鲁斯——垃圾处理厂——堂吉诃德家族据点内。
“刚才那个船长呢?”着黑色斑点圆帽子的十岁少年冷漠地询问眼前身形高大却一脸猥琐的两个人。
“多弗可没功夫搭理你们这些小鬼呀!”
“我们知道你快要死了,啦呗嘿嘿!”披着棉被状大衣全身布满鼻涕状黏液看起来像个猥琐胖老头,实际上才三十岁出头的托雷波尔对于眼前少年的死期很感兴趣,用一种好奇又幸灾乐祸的语气问道:“什么时候呢?嗯呢嗯呢!那你什么时候死呢?”
托雷波尔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吧唧吧唧的吃着香肠,鼻子底下挂着的一大团鼻涕随着他的咀嚼上下抖动着,快要落到香肠上时就嗖地一下吸回鼻子里,过了不到两秒就又淌了下来,不知道是故意在恶心别人还是自己习以为常,毫无所觉?
少年似乎被恶心到了,眉头皱得更用力,一脸阴沉地回答道:“三年零两个月后。”
“是医生跟你这么说的吗?”
“我死去的双亲是医生,我看过病历就知道了。”
与臃肿的托雷波尔相比瘦得跟旗杆一样的迪亚曼蒂穿着一件红色大衣,盘着腿,看着这个冷漠地说出自己死期的少年,饶有兴趣:“哈哈哈哈,你这个小鬼还蛮聪明的嘛!”
“我要在这三年内尽可能多地杀人,并将一切摧毁殆尽!!!”
衣着残破的少年紧紧地盯着眼前虚无的绝望,将恐惧和对美好的期望死死地压抑在心底,仿佛宣誓一般无比认真地说道。
迪亚曼蒂对这个少年更感兴趣了,拉低了眼镜,觑着眼盯了他一眼,“哈哈哈哈”地大笑了一会儿:“这家伙的脑子真的不正常呐!虽然我们这里也不是不收小鬼头。至今也陆续来了100人左右了,但绝大部分都在两天内哭喊着跑回去了!”
“啪、嗙、啪……”铁制楼梯上传来连续不断的脚步声。
带着绒线帽子的肥壮少年趴在窗户上,看到楼梯上的人有些惊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兴奋地朝屋里叫喊道:“托雷波尔大人!迪亚曼蒂大人!!”
“克拉先生回来了!”一同趴在窗户框上,带着黄色蝴蝶结的黑发小女孩附和道。
迪亚曼蒂指着趴在窗口的二人,说道:“看吧,他们就是那些小鬼中的幸存者了!一个叫巴法罗,一个叫Baby_5。”
“而现在回来的这位……”
“吱——”
伴随着木门的尖叫声,戴着红色兜帽,身着黑色羽毛大衣的高大青年低着头沉稳地走了进来。
似乎有一股磅礴压迫力伴随着青年一同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众人似被他的气势所迫,全都一动不动,静静地待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青年,仿佛盯着一头慢悠悠地晃进来的噬人猛兽。
“嘭——”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摔倒了!!”
“还真是呀!真的摔倒了呀!哈哈哈……”
巴法罗和Baby-5肆意地嘲笑着,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
衣着破烂的少年冷冷地旁观着。
突然摔倒的青年淡定自若地站起身来,低着头盯着地面。
“嘭——”
嘴角划着红线的高大青年猛然挥动左手,接着一甩,狠狠地抽到了Baay-5和巴法罗的脸上。
二人“嘭”地一声同时摔倒在地。
……
青年自顾自的坐到一旁空闲的单人沙发上,低着头,沉默不言。
脸颊红肿着的Baby-5从一旁端来了红茶,“好心”地提醒道:“克拉先生,请喝红茶,还很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