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照耀下,项青远远就望见府门马车前来回踱步的何进。
身旁侍立着吴管家,以及马夫。
项青心里也很着急,不由再度加快脚步。还未近前,被何进瞧见,就见何进松了口气,向他招手道,“贤侄,再快些!”
“叔父,吴管家。”项青快步来到马车前,一一行礼。
二人颔首致意,何进似是心有不忍,握住他的手道,“想公义兄当日病榻上将贤侄托付于我,可这才过去几日就遭此横祸,这委实是叔父对不住贤侄你呀!”
这一口一个贤侄,还真是令人“感动”,可坑害老子至此的不也正是何大人您吗?
不过想何进乃屠户出身,性子刚直,怎么看都不像是演戏高手,此番确属情真意切,项青也不打算计较了,当务之急是逃出洛阳再说。
他瞅了眼笨拙宽大的马车,很是无语,心想搞错没有,就靠这玩意儿能顺利出得洛阳?他脸露担忧道,“叔父,此去河北路遥途险,眼下洛阳城中尚有追兵在即,倘乘此马车,项青恐怕凶多吉少。”
这点何进又何尝没有想过?可又能有什么办法?放眼京师,谁不知道这项家公子小小年纪就被女人掏空了身子,别说是习武练剑了,就连贵族子弟最基本的弓马狩猎都是一窍不通。
为了将项青安全且快速地护送至河北,别无他法只能动用马车,且马车已经极尽精简,如此何进尚还担心会不会颠坏了少年这娇贵身子。
何进不禁也是忧虑为难道,“贤侄所言极是,这可如何是好?”
项青再拜道,“请叔父赐项青一匹快马!”
此言一出,别说是何进了,就连吴管家和马夫,俱都露出了狐疑神色。
心思这项公子请赐快马,难不成是要自己骑马去河北?可传言中项公子除了会骑女人哪里还会骑什么马啊?
何进亦是诧异道,“贤侄可以骑马?”
咳咳,该怎么说呢,以前那个项青当然不可能会骑马。但他身为穿越者,早已被系统改造了身体,弓马娴熟那只是最基本的属性罢了。
项青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简单回道,“骑术尚可!”
何进满脸惊喜,却又有些不太相信,对吴管家使了个眼色道,“既如此,快去为贤侄牵马来!”
目送吴管家匆匆离去,何进又憾声道,“可惜吾所买北地骏马尚还有几日才能送到府上,否则以此马脚力,贤侄骑上它就再不惧追兵了!”
项青不置可否,不一会儿,吴管家牵了一匹高头大马来,项青看见,却不由诧异。
自穿越后,他闲来无事可没少在马市溜达。吴管家所牵这马虽看起来高大健硕,但懂行人细眼瞧去,就会发现此马马蹄绵软无力,马首无精打采,不出意外这多半是一匹病马。
那这就奇怪了,这可是吴管家亲自挑选的,是不是搞错了?
正待相问,却又被何进握住手道,“贤侄到了河北,只管投清河郡崔氏门下。其子崔季珪与你年龄相仿,叔父已送去书信劳他今后代为照顾你。”
项青应诺,心思清河郡崔氏?崔季珪?
挺熟一名字,他似乎有些印象,但实在想不起来了。想着等逃出了洛阳,再在系统里好好查查就是。
“那么贤侄快上马吧!”当下情势危急不便多留,何进交代完这些便催促道,也想瞧瞧项青所谓的骑术尚可到底是怎样一个尚可来。
“可这马……”项青有些为难,一度怀疑这是不是何进故意的,骑这马别说是到河北了,恐怕就连这洛阳都还未出去,就会被阉党爪牙给就地正法。
就在他这般骑虎难下之际,话音未落,忽就听府门内传来一清脆女子声,“项公子请留步!”
众人望去,见是小姐何笠房下的侍女月笙,月笙手里竟还牵着一头通体雪白的高大骏马。
何进一瞧见这马,脸色顿时黑了,把脸去问吴管家,吴管家小声诺诺道,“老奴该死,老奴刚才去牵马之时被小姐给碰见了……”
“怎会如此不小心?糟了,笠儿这难道是要……”何进想到一种可能,立时肉痛起来。要知道这马可是他前些日子花了许多心思才从西域马贩手里弄到的西域名驹。即便是放眼盛产良马的西域,此马也是万里挑一的上等宝马,珍惜宝贝至极。
项青自然看得眼睛都直了,心想该不会……
他作揖道,“不知何小姐有何赐教?”
就已见月笙将马牵至身前脆生生道,“小姐听闻项公子之事,没有什么相赠,故让婢女将‘白公子’牵来,助项公子平安渡河北上!”
我的天,还真是送马来了!
他不由很是受宠若惊,忙感谢道,“项青谢过何小姐!”
一旁的何进脸呈绿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索性拉着一张脸悻悻旁观着。但何进却也惊愕不已,心思笠儿不是一向看不起这项青吗?怎地突然转了性,将如此珍贵的千里驹送了出去?
难不成……
其实不光是何进如此,项青此刻也是心里直犯嘀咕,不知这何小姐是何用意。
这时忽又听月笙道,“小姐还说,他日若有可能,项公子一定要记着回来。那时但凡汉室未亡,雒阳尚在,无论归期几何,小姐都会在这里相候,十年如一日。”
十年如一日!
项青惊的无以复加,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何小姐不是向来跟自己不对眼吗?为何突然在他离去时说出这番话?是故意戏耍他,还是认真的?
难不成这退婚流还有回转的余地?
“笠儿真这样说?!”而身旁何进却是急了,喝声问道。
月笙有些害怕道,“小姐是这样说的……”
何进眯了眯眼,脸露凶煞,却转瞬即逝,转而露出一丝悔意。
当下项青忍住心中涟漪,接过月笙手中马缰,翻身上马,动作娴熟流畅,只看得众人满眼惊讶。他在马上抱拳道,“烦请告知何小姐,就说项青谨记小姐之言,他日若还活着,就一定还会再回来!”
算了,不管是真是假,现在他都必须得跑路了。
阳光下,项青英姿焕发,一身甲衣笔直跨坐于白公子之上,只把月笙看得双目发直。心思小姐说的没错,项公子是真的不似从前那般草包了。
这样一看,还真有些威风俊俏哩!
项青此番虽夸下海口,说还会再回来,但何进和吴管家却只当他在玩笑。何进收敛神色,抱拳庄声道,“贤侄,保重!”
项青想着再过几年,你何大将军就要死于宦官之手,死的跟抹布一样,若说保重的话,应该是他说才对,随也抱拳道,“叔父保重!”
眼下只能祈祷他再回洛阳之时,何进还没惨遭毒手,这何府依然繁华如今日,那样他才能再见何笠一面。
“驾!”
少年离心似箭,双腿一夹马肚,白公子顿时昂首一嘶,如箭一般飞了出去!
白公子不愧是西域名驹,只一个呼吸间,便绝尘而去不见了踪影。项青这般精湛骑术,简直就似个打小便在马背上摸爬滚打的边地骑士!
何进与吴管家皆看得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许久之后,待到府门前只剩下主仆二人,吴管家小心翼翼询声问,“家主,那些派出去灭口的门客……”
何进脸色有些难看道,“笠儿心性吾最了解,她既这样说,就定会这样做。”想了想又叹道,“哎,此子断不可落入阉宦之手,汝派人速去请袁本初!”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