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冉坐在床边,一只脚踩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纤细的手指托着腮静静地思索着往后的道路。
“姐姐,你真好看。”
傻子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痴痴地笑了起来。
崔冉没有理他,再次起身往窗边走去,这一次那傻子没有阻拦她,只是蹲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她。
走到窗边,细细端详了一番之后发现窗户早就被钉得死死的了,只留有一个巴掌大的通风口。
“小傻子,我饿了给我拿点吃得好吗?”
他看了崔冉一会儿点了点头,正欲起身,门突然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壮汉走进来:“公子。”
崔冉站直身子,眉眼淡漠地等着来人。
少顷,一个少年人走了进来,锦衣华服,正是崔扬。
他眉眼带笑,身姿悠然地走进来道:“阿姐,几日不见,似乎又美了一些儿。”
见来人是他,崔冉不禁眉头一皱,这崔扬不似寻常人那般好糊弄,我要提防一些才是,她退了一步。
“怎么?”似乎看出了她的胆怯,他又进了一步道:“阿姐,你可是怕了?”
崔冉没有回答,只是步步往火炉边退去。
“阿姐,别走啊。”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唇角一扬道:“我又不会吃了你,顶多叫我后面的两个兄弟照顾照顾你。”
“崔扬,你想干什么?”她死死地盯着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阿姐,你伺候过那么多男人,还看不出我想再伺候伺候我那两个弟兄吗?”他脸上的笑容越扬越大。
“崔扬,你敢!”她狠狠甩开他的手腕,连退了几步,凑近火炉边指着众人道:“你会遭到报应的!”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这天下的坏人那么多,老天爷管不到我身上的,而且我爹杀了你爹,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崔冉瞳孔一怔:“杀了我爹?”
“你不是之前就知道了吗?难道只是猜测吗?哎呀。”他单手扶额显然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小嘴一撅道:“那阿姐我更不能留你活口了。”
她之前不过信口胡诌,没想到事实竟真是如此。
“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果然这世间太过合适的凑巧都是别有用心。
她说那马车的轮子为什么会突然从马车掉落,她说那马夫的速度为何那般敏捷,能先一步跳下马车,让马匹带着她和父母往悬崖冲去。
“崔扬,我崔冉虽狠,可是从未想过要拿你们的命来换我的荣华富贵。”
“哼,还说不是我们那我的命换你的荣华富贵,你与我们争夺嫡位的时候,便是在要我们的命!”他大喝道。
崔冉闭上眼睛摇头笑道:“比起你们对我父母所做,我所做的不过是在给你挠痒痒罢了。”
“废话少说!崔氏阿冉,你给我滚过来!”他走上前伸手抓她的手臂。
崔冉侧过身子躲开了他的手掌,伸手将裘衣脱下丢掷在一旁,莞尔一笑道:“既然让我伺候,不如两位爷先在床边坐好?”
“崔冉,你这人诡计多端!我可不会信!”崔扬两座并作三步走了过来。
此时房间中隐隐漂浮着烧焦的臭味,众人不禁皱起了眉头,崔扬脚步一顿道:“什么味道?”
崔冉趁机将丢在火炉上的裘衣拿起来往崔扬扑去,裘衣的一侧已经燃起了火,她提着裘衣往他身上扑了一个满怀。
“啊——”裘衣紧紧地笼罩在他的头上,火烧着他的脸和头发,痛得他哇哇大叫。
“公子!”王龙赵虎连忙上前企图制止崔冉。
当他们走近时,崔冉将崔扬往他们怀中一推,起身往敞开的门外跑去,与此同时,火苗已经窜到了崔扬的身上,烧得他在打滚。
王龙等人急忙招呼众人走水救人,无暇顾及崔冉,她自是目空一切,奋力狂奔。
“站住,站住。”闻声回头,只有那个傻子追在她的身后。
崔冉眉头一皱:“滚开!”
他手里抱着一推东西,死活不走,一直跟在她的后面,崔冉跑得没力气了,他还是精力十足地模样。
跑出了村庄,崔冉索性停下脚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的衣服脏了,脏了,不好看。”他将衣服递给她,崔冉接过,发现里面沉甸甸的,打开一开,竟还有不少的钱财。
“你干什么?”崔冉错愕道。
他摸着头笑了起来:“姐姐好看,他们配不上。”
崔冉一愣,不禁眼眶一红骂道:“傻瓜。”
他手足无措地盯着地面,笑得傻傻的,这时身后的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他抬起头,把她往前推道:“你走,走,我来。”
崔冉抿着唇,望着道路上越来越近的尘土,一狠心转身往前跑去,这傻子娘和他们是一伙的,他们一定不会对他下毒手的。
然而她想错了,那傻子挡在他们的马蹄前,他们眼都不眨的便从他身上撵了过去,崔冉回头看见地正是这一幕。
她将唇抿得更紧了,崔扬!我艹你娘!
突然她的脚下一空,整个人往坡下滚去,这坡不高,在地上惯了两圈她便立马爬了起来,但是显然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
他们离她越来越近。
脱去裘衣的她单衣奔跑在雪地里,努力地调节着呼吸,但距离依旧越来越短,再世为人,崔冉鲜有这般绝望的时候。
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雷鸣,一道闪电从天避开直至击中了她旁边的一棵大树,大树立马燃烧起来,随即一歪往她砸来,崔冉见跑不过,连忙睡到身子滚了过去,追着她的人见状也是缰绳一勒,马嘶长啸。
崔冉呆滞地看着那将她和那些侍卫分割成楚河汉界两地的火树,不禁激动地热泪盈眶,天不亡我!
她笑了起来,起身往前跑去,既然天不要我死,那崔扬,你们一家就死定了!
她将傻子给她的棉衣穿在身上,想起他纯真的笑容,她又有些难过,这世间从不缺居心叵测,最难得是不求回报,以诚相待。
这一点,她与裴子翊都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