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Sun的演唱会上逃到导播室以后,千兰还是觉得惊魂未定,外面的尖叫声喊成一片。习阳突如其来的求婚动作,震惊了所有人,即便隔着遥远的看台,他的眼神照样能够穿越人海,还好马克掩护得快,等大家反应过来转头去看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座位。。
“宫千兰”
葛艾妮怒气冲冲地推开了导播室的门,眼神中带着敌意,或者应该说眼神中带着镭射激光,恨不得先杀她个几百遍再说。这个大财阀的千金从小就是习阳的头号粉丝,她家的企业是习阳很多商演的投资商,所以常常利用职务之便黏着习阳。如今她为了习阳也混迹在娱乐圈,也是一位当红明星,她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只要是习阳喜欢的女生她都讨厌。
“习阳为什么对你下跪求婚,你们背着我交往了吗?”她很不平静,金黄色的卷发像煮熟的方便面一样在空中晃荡。
“没有,你误会了”千兰镇定地说,“那只是给演唱会助兴的桥,是假的。”
“你别骗我了,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怪你的,因为你是我最好朋友。”艾妮细长的眉毛拢在一起,像两只哀怨的蚯蚓。
“我没骗你,你不该不相信我。”
“怎么会,我当然信你,可习阳心里喜欢你是真的,你也是,如果不爱他的话就不要一直给他希望,这样很伤人的。”
“我知道,到时间了,快出去吧,该你登台了。”
看到千兰转过身去专心注视着舞台,艾妮也就不再说什么,默默关上了门。
对于千兰和习阳,她一直很矛盾,一个是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最爱的人,其实她心理清楚,从在学校琴室遇见千兰的那天,习阳的目光里就只有她,但如果习阳对自己的感情是曾经爱过的,那她的心里还会好受一点。可明明自己才是与习阳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却被12岁那年才生生闯入他们之间的千兰夺走了习阳全部的注意,她总是心有不甘。
千兰,我哪里不如你了,我能为他做你做不了的,我比你爱他。
演唱会结束后,会场静谧得像个深谷一样,习阳捧着一束娇艳的兰花,在这里等待着他一直以来保护的公主。被眼线勾勒过的瞳孔,在夜中更加的深邃迷人,线条分明的肌肉在月光下尽显魅惑的光线,他似这夜的主宰,却甘心奉献一切,只为她的一句:我愿意。
为了避免绯闻,千兰早就在马克的掩护下偷溜了。
习阳收到姗姗来迟的短信,嘴角浮起斜斜的坏笑,“居然放我鸽子了,大半年不见,你竟然一点不想我?”
他握着花的手逐渐失去力气,任由花束直线坠楼,在散落的花瓣和离去的背影间,只有一个落寞远去的画面。
从会场偷溜回家后,千兰一个人走在庭院里,思考着如何应对明天各大版设的询问,她最担心的是爷爷的反应,他一直反感她与习阳之间层出不穷的绯闻,然而她已经非常低调了,还是架不住习阳的人气,稍有一点动静就会上热搜,弄得她像个流量小花似的。
走了几步,千兰注意到远处的藤椅上,有人坐在那里讲电话,因为夜的静谧,她的声音随风飘散开来,能听出她是在和习阳打电话。
“巡回了大半年,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今晚回家来住,我叫张嫂准备好房间和甜汤,等你回来。”
习佳荣像母亲般轻柔的语调只会出现在千钰和习阳身上,习阳是15岁那年搬离宫家独立生活的,习佳荣时常会打电话关心他,这让千兰有些羡慕,有时她也会在脑海中描绘起自己妈妈的美好,可那都是很模糊的样子。
千兰伫立在那里的时候,习佳荣也看到了她,和蔼的微笑顿时了无踪影,一个冷眼之后,再回以冷漠的背影,眼神冰寒得像冷冬里的骤雨飘散起来的寒气。
千兰也没有对她微笑,因为她们的恨是互相的,谁也没有比谁少一分。
随后,千兰去书房向宫壕问安。
书房是奢华无比的中式装潢,厚重的书桌上,一杯浓茶徐徐的飘出清香的味道。
“爷爷,我回来了。”
“回来啦,演唱会还顺利吧”宫壕浅抿了一口安神茶,明显话中有话。
“恩,很顺利,气氛…挺好的…”千兰心虚起来,知道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E-ray是你爸生前的心血,能有今天的成绩,你功不可没,可我是不希望你去沾染那些是非的”宫壕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说:“你要知道,你身上最重要的责任是继任整个宫氏,身为一个集团的未来掌舵者,你的名誉就是集团的名誉,决不能掉以轻心。”
“是,爷爷,今晚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千兰低下头,顺从地回应他。
“恩,我从来都很相信你。”宫壕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接着说道:“明天洛家有个晚宴,你代我出席,里面有位青俊,是我为集团物色的副总人选,你去看看人怎么样,最好能和他一起吃完饭再回来。”
“副总?”千兰讶异,“除了我,竟然还有人能入得了您的眼?”
宫壕神秘地笑说:“他和你不相上下。”
“到底谁?”
“先卖个关子,明天你就知道了。现在离你继任的日子也不远了,你要多收心,用在集团其他的重要事项上,这样我才能安心退休!”
千兰顿了顿,说:“难道爷爷不认为,以我的资历要接管集团,会有很多人非议吗?”
“非议?你是我宫壕的孙女,谁敢?更何况你是我亲手培养的接班人,名正言顺,难道还有有人比你更合适吗?”
“荣姨也许比我合适呢?”千兰大着胆子说,“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宫氏的任何职务,爷爷完全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这个话题在宫壕犹如水龙的逆鳞,只有千兰敢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宫壕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冽起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你甘心把自己的江山和别人共享吗?从我接你回来的那一天起,她就应该清楚,宫家的继承人只会是你一个。想要进宫氏,她想都别想。”
“您说的江山又不全是我的,也有千钰的一半不是吗?”
“小钰从小多病,我怎么还能指望他。”
“那就把E-ray给她吧,正好您也不想我沾染娱乐圈。”
“哼,那更不可能,E-ray是你爸一生的心血,将来也要完整交到你手上,这件事没得商量,以后别再提了。”
宫壕呼吸起伏很大,明显极度厌恶这个话题,可千兰却没打算住口。
“爷爷难道都不为千钰着想吗?难道您真觉得我会一直照顾他?”千兰说得很凉薄,找不到一点听话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宫壕用锐利的目光盯向她。
“没什么,毕竟我跟他不是一个妈,爷爷又怎知道,我不会再您百年之后,就立马把他们母子俩扫地出门?”
千兰说得面不改色,全然不顾这话在宫壕耳里的震惊。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把千兰保护的很好,过去的事他只字未提,也下令知情者全都闭紧嘴巴,千兰竟然还是知道了!可事实的真相她又怎么会知道,只要想起她的妈妈小薰,宫壕内心深处依旧满是悔恨与愧疚。
宫壕走近她,抓过她的手腕,深邃的瞳孔投射出威严,像是警告又像是夙求。
“宫千兰,我要你记住,你和千钰是亲姐弟,照顾他是你的责任,你听见没有!”他用拐杖沉重地砸了下地板,气氛一秒冷寂成冰,只听得到老时钟的滴答声。
片刻,千兰意识过来,“对不起爷爷,我失言了。”
他背过身去,叹了一声后,说:“长辈的事情与你们都无关,出去吧,好好准备参加明天晚宴。”
在掩门的那一刻,千兰看到宫壕走到那副古老的画前,扶着老藤椅缓坐下来,无尽的哀恸从眼神中流泻出来,她第一次见到在外叱咤风云的爷爷露出如此苍老的模样。
她刚刚的话不过是试探,爷爷就生气成这样,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总有一天她要自己找到答案。
————
千兰自顾自地走路出神,路过一个昏暗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出几声虚弱的咳嗽声。她推门进去,那个坐在案前谱曲的男生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宫千钰。他因为早产,一生下来身体就很虚弱,常常生病,曾有医生预估过他的生命也许就二十多岁。
千钰和他妈妈很不同,他拥有一颗纯善的心,叫人舍不得将任何的是非带到他的面前,若这世上真有飘然出尘的仙灵,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
“小钰,你身体不好,怎么还不睡?”
听到千兰的声音,他很开心,“姐,妈说今天习阳哥会回来,我想等你们。”
“先睡吧,你习阳哥去庆功宴了,不会这么早回来。”
“我想再等等,我马上要去美国治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胡说,你早点休息的话,我就请他多留几天,明早一定让你看见他。”
“真的?”
“姐姐骗过你吗?”
“嗯,那我马上就睡。”
看着千钰安然睡去后,千兰轻手轻脚地从房里出来,她忽然很想去和宫壕道歉,为了善良的小钰,她不该利用他来刺激爷爷说出以前的事。
她轻轻退出了房间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时角落有一双猎豹般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黑影一个健步上去,将千兰按在了墙上,还没等她开口就捂住了她的声音,炙热的唇在她的额头上深深一吻,贴在她的耳边警告她:“这是给逃跑的你,一点惩罚”。
是习阳,他竟没去庆功。
千兰斜看向别的地方,嘴硬着:“可我从来没答应过你什么。”
习阳微眯起眼睛,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以往这样逗她,她早就躲开了,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他用手指勾住她的下巴,让她对上自己的目光,“怎么了?和爷爷吵架了?”
“嗯,我刚刚顶撞了他。”
“为了姑姑和小钰?”
千兰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长辈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已经尽力了。”习阳用小表情逗她,她还是没笑。
无关,她也想无关,事实是从她回到这里开始,与这一切便与她有关了。
习阳俯下身,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颈,牢牢箍住她,说:“兰,答应我,在我面前永远不要伪装自己的情绪,至少在我面前,你只要做你自己。”
习阳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她的鼻尖弥漫着他身上的香气,此刻她真想贪恋这样的温暖。可她不能,习阳期待的那种承诺,她给不起。
“习阳。”
“恩?”
“今晚演唱会上的事,我已经通知公关部去澄清了,你并不是在向谁求婚,那只是一场为了效果的恶作剧。”
习阳顿了顿手,更用力地抱住了她,沉沉地说了声:“好。”
继而他俯下身,在与她的耳际只有毫厘的距离,轻声说了句:“我想你”。
千兰无力推开他,也知道他不会乱来,所以任由他抱着,他们被琉璃般的月光笼罩着,仿若一幅绝美的拼图,美丽却脆弱。
他越凑越近,手突然扣住了她的后颈,稍稍用力,就仰起了她动人的脸庞。千兰无处可逃,有些惊慌地将手抵在他的胸前。
情急之下,她脱口说出,“其实艾妮她一直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话才出口,那刻的宁静就迎风而碎了,她有些不忍,她知道这是比拒绝还更伤他的话,可既然给不了他希望还不如就此重创他,然后任他离去。
习阳的眼神果真落寞了起来,他说:“你是想把我推给别人?”
“找个爱你的人,不好吗?”
“可我唯一想爱的人,是你!”
习阳灰寞地转身离去,过道昏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一刻他像失去了心的狮子,努力的保持着最后的姿态。他没看见,其实千兰的眼里也有眼泪在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