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戈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盼望着夜晚早些过去。
他也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担心夜长梦多。
巴里·裘德洛先前毫不掩饰的敌意,给了姜戈太大的压力,再加上身处囹圄、实力被禁的无力感,姜戈很是煎熬。
这种状态,冥想是不可能的了。
姜戈索性躺下,曲臂枕头,任由思绪乱飞,胡思乱想。
另一边,内务科临时设置的行动指挥中心里。
“你回来晚了。”
科长皱眉看着缓缓走进来的巴里·裘德洛。
“先去了关押室那边一趟。”
巴里·裘德洛也没遮掩自己的行踪。
地下二层人进人出,看到他往关押室去的不在少数,不可能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是何必呢?”
科长脸上浮现一丝愁苦的神色。
他很看重这个年轻的副手,修行资质高,业务能力强,很想栽培一番,不希望自己的副手走上歧路。
那个被关押的学徒,且不提星辉学院学生和瑞奥塔家族族人这两个身份,单论可可·仙薇儿小姐的另眼相待,就不是他们这些要在星辉城官方体系里苦苦打拼的人惹得起的。
科长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聪敏的副手会这般反感且针对那个学徒,而且不加掩饰。
这不符合常理!
“我们不一样。”
巴里·裘德洛轻声回了一句,也不等科长品出其中深意,马上岔开话题,问道:“行动进展得如何了?”
科长知道巴里·裘德洛这是不想深谈那个话题,摇了摇头,也没继续揪着不放,回道:“我们这边负责的内部肃清工作基本已完成,该杀的杀,该抓的抓,没发生什么意外。倒是侦缉科那边,在抓捕开始前获得了一条情报,抓住了那天伏杀厄齐尔心腹的密谍,不过让另外一人逃了,正全力搜捕呢。”
巴里·裘德洛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来,只是陡然沉默下来。
片刻后,巴里·裘德洛问道:“审过了么?有没有审出什么?”
科长回道:“怎么可能审得出什么来?抓捕的时候一场大战,那人受了重伤、离死不远才被抓,送回司里后不久就死了,连灵魂都提取不了,直接自毁。”
“好阴毒的手段,好狠辣的‘暗夜’组织。”
巴里·裘德洛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沉声感慨道,紧绷的心弦其实已放松不少。
死了就好,死了就不会胡乱攀污了。
“是啊,好阴毒的手段,好狠辣的‘暗夜’组织!”
科长也跟着长叹一声:“不然怎么会闹得我们巡城司鸡犬不宁呢?”
顿了顿,他又叹道:“也不知道这一次行动,才揪出几个奸细来。还是太匆忙了一些,许多地方原本可以布置得更细致的,奈何厄齐尔那个蠢货上了‘暗夜’组织的当,死得太早,逼得可可·仙薇儿小姐不得不提早发动。”
巴里·裘德洛这次没接话,只是握紧了缩在袍袖里的双手。
这时,恰好有一队外出执行任务的人回来汇报,两人便没继续聊下去,一同处理起公务来。
这一夜,在动荡与腥风血雨中慢慢过去。
次日,街面上还残留着许多雨水,天空已经放晴。
被关了一夜的姜戈缓缓走出南城区巡城司大楼,用手遮在额头上,眯眼看了会儿橘红色的朝阳,方才向学院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姜戈便看到了身负无鞘大剑的可可·仙薇儿。
阳光斜斜照在她身上,拖出一条婀娜的影子,也让被微风吹拂起来的些许刘海儿泛起金色的光泽,配上完美无缺的侧颜,像极了一个谪落人间的女神。
姜戈却一点也不动心,他只觉恼怒。
“好玩吗?”
缓缓走到可可·仙薇儿身边,姜戈沉声问道。
“不好玩。”
可可·仙薇儿摇头。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高高在上就好了,何必来我们这样的人身处的底层体验生活。体验生活也就得了,能不能别把我们牵扯进你们的阴谋诡计之中?这是会死人的,大姐!”
被关了一夜,辗转了一夜,担忧了一夜,姜戈的心里憋了不少怒气和怨气,现在看到让他陷入那般境地的“罪魁祸首”,哪还能再憋得住,一股脑发泄了出来。
“你不隐瞒,我不会关你,还会派人保护你,你不会死。”
可可·仙薇儿没有被姜戈这番怨言和那声“大姐”激怒,淡淡解释道。
姜戈深吸一口气,没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转而问道:“为什么那个内务科副科长巴里·裘德洛会对我有敌意?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徒而已,又没惹着他!”
“你惹了。”
“嗯?”
“他审问你时,我在看,没审出实话,评价掉分。或许……也有其它原因。”
“啊?”
姜戈能理解可可·仙薇儿前半句话,但无法理解后半句。
什么叫或许也有其它原因?
你这么有背景,有势力,就不能查清楚?
日,真是无妄之灾!
姜戈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地方和巴里·裘德洛的利益有冲突,愈发想不明白了,只能将对巴里·裘德洛的警惕拉到不能再高。
“不要多想,不要多猜,以后安心执勤,就没问题。”
可可·仙薇儿撂下一句话,也不等姜戈,转身就走。
她来,就是为了让姜戈拎清形势,不要试探来怀疑去,以免陷得更深。
再有下次,就不只是关押一晚这么简单了。
唔……这是可可·仙薇儿的想法。
姜戈能不能领会呢?
或许已经领会到了,又或许故意没领会。
总之姜戈看着可可·仙薇儿远去的背影,双眼微眯,眼神复杂,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对实力和权势的渴望又加深了一些,或许是期待着有一天能将冰山打碎,把女神真的拉下人间,又或许只是单纯不喜欢被一个“同龄人全方面”欺压,给到的无力感?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姜戈才迈动脚步回学院去。
进了学院,他直接去了图书馆。
不管是哪个或许,都需要实力支撑!
而知识,就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