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经过正月的忙碌,县衙正式开始办公正月初十过后,按照计划,林瑾携林家几个读书种子尤其是林芮林芝拜访县令,林荃也跟着。县学郝教授的宅子就在县衙边上,中午就在郝教授家中用餐,县令大人也应郝教授的邀请赏光过来。县令大人不是正规举业出身,出身好,得了个贡生,考进士没考上,不知道怎么运作的,竟然出来做官了,一步步从九品做到县令,其实年龄也不大,不到三十。
他来栖霞可是光棍一条,带了一个家中的表亲,做小厮,使唤用的,另外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子,主要是照顾他的起居,总归不能让县令自己做饭吃吧,估计晚上也负责温席。县令大人在栖霞期间,也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民间风评甚好,曾有登莱大户愿意巴结他,送他妾室,均被拒绝。平时也喜欢与民同乐,每逢出门,总是有县城内的一干青年才俊鞍前马后,与县内大户们的关系十分融洽,租佣调基本上不怎么过手,贪腐情况更是没有了,据他的口风,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若无大的功绩,官场上的进阶基本上是断了,加上家中似乎不怎么缺钱,所以在位也是得过且过。
酒席上,县令也不摆架子,称呼林瑾也很有趣,不是林秀才,而是林世叔,这让林瑾受宠若惊,连呼不敢,自己称呼他是老父母大人,反正这很有趣了。酒酣之时,林瑾提出林家几个孩子进县学的事,也想把我乐草堂纳入县学的体系内。县令当然乐意,教化与税收是县令考核的最主要的两个方面,栖霞的税收不用说,惨淡,几千年都是国家级贫困县,能收上一半额度来就很好了,上面也不怪罪,毕竟朝廷对该县的定位就是穷,而不是贫,比贫还困难,一般的县里办公机构都有六房,栖霞那是残缺不全,只有户房,还是县学教授们领头几位乡间大户的子弟在撑着,郝老秀才的长子也在户房,主要是税款钱谷往来,也没啥油水,倒是闲的清净。其实栖霞还好,走遍天下不如栖霞,它的贫是因为产粮的田地少但是物产并不少,只是未加好好利用而已。
而县学本来就颓废,进学的都是一些殷实大户人家的子弟,也不多,挂名的总共不到二十,先生也没有几个,目的可能是为县衙培养后备人才,例如户房。自从我乐草堂自去年秋天开始招聘优秀教师后,县学一些有真才实学的学子大都去了上林庄,而且上林庄这里的消费更低,墨水免费,毛笔这一年来也是从姜媛那里大规模采购,林瑾林荃给定的价格很低,当然精品还是价格很高的。更重要的是,山阴也没啥娱乐,学子们可以安心读书。
林瑾的学堂也算是帮了县令一个大忙,这不,因为辅助县令教化有功,被聘为县学教授,归教谕管理,也就是挂个名而已,但是每个月也有几斗粮食,从此林家终于有了吃公家饭的人了,在山阴也是一方文侯。激动得林瑾将一年的工资全部奉献给县令本人。
而县令大人更是坦诚相见,言道,山阴自郝老秀才开始,到林家开学堂,广纳子弟,有教无类,几十年来无命案,无堂审,这都是教化之功,现在林家以一家之力为乡民开蒙,为学子谋功名,可敬之事,功德无量之举。
定性之言!
林瑾的我乐草堂更名为栖霞县县学南院学堂,而县城里的当然是正院,并商定于二月十九这一黄道吉日举行授匾仪式,县令上报登州州府,以表彰林瑾为栖霞教化所做的功绩。作为回报,县学和府学都会定期派出定期教授来检查指导学生学业。
其实,这也意味着上林庄的学堂正式纳入到正规的教育考试体系之内,学生会有定期的指导和学业检查,也类似于现在的正规办学,当然这一切的代价就是林家要负责所有的开支。但是无论如何,在大元朝的价值体系中,这是最为正统的道路。
为了这个事情,林家专门召开了家族会议,除了郝老秀才一家,连下林庄林家的族人都请来了,毕竟是个大事,林荃不在,林荀负责迎来送往,老辈们都是感慨涕零,这是林家的荣耀,虽然几十年来都是各过各的,但是这血脉的东西,还是一直拉扯着。
筹备期间,在林荃的强烈要求下,林瑾授予林荃房长的职务,类似于当今的班长。主要是组织考秀才的学子们进行针对性的考试训练。不要以为古人在应试方面比现在做的差,相反,就那么点东西,能够衍生出如此丰富的内容,这是考官和考生共同努力的结果。
当朝的考试内容主要是四书五经,当然因为历史的轨迹发生了变化,朱熹同志只能出现在林荃前世的历史上,四书的说法就算了,即使有,也没人像朱熹那样做注。考试分为两个方面,一是论孟即论语与孟子两本书,历史上很多人做注,即圣人言说;一是五经的注解。还是四书五经的内容。
八股文体已经出现在考试中,不过要求不是那么严格,起承转合是必须的,强调文章结构的完整。文字与文义并重,骈文是必须的形式,当然经过外族入侵,文脉断绝不少,华丽文字已经不再流行,很多时候类似于大白话经过发展,也就是说文体也不需要那么华丽,更强调对说理的效果。实际上,很多考生的文体不是以骈文的形式出现,同样能够登榜,说明即使是八股文也是注重你写作的内容是否合理。
秀才考试本身的目的是为了培养乡间士绅,为政令的下达提供人才。大元朝太祖对胥吏有天生的不信任感,他认为胥吏若不严管,只会做坏事,这或许是对的,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所以他只能信任读书人,在地方上让读书人来帮助县令维持地方。
所以在考试科目的设置上,五经是天地之道,论孟是圣人之言,替天行教,这些都是讲道理的,知晓道理还不行,还要会在现实中使用,就有了律法和律例的考察。律法是关于大元律条款的默写,律例是关于具体案例的判决,一般而言,按照律法判断即可。再有就是作为文人基本素质诗词,也可以做小文,就像现代的题目已给,写作体裁不限这样的作文题。
这五个考察方面的基本内容,林荃早已背的滚瓜烂熟,况且现在还有姜媛这个疯婆子在身边督促,说什么她父亲如果不同意他俩之间的婚事,就不让林荃碰,所以两人在一起的工作就是背书与写八股文。
学堂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下一步就是延聘教师,之前的教师留任,县学派来的教师热烈欢迎,对比学生的数量,开蒙的教师就明显不够了,还好,有几个秀才来帮忙,拿着工资,教教学生,然后读读书,也是不错的人生选择。这样以来,学堂的屋舍上林庄的田地好像就不够了,二娘的远见就派上了用场,去年年底就孙氏用公账在下林庄买了五十亩靠山的地,加上山林也有一百来亩,作为学堂的新校址,而原来的校址主要作为先生的住宿和应考学生的校区,毕竟这些人需要好好保护,至少要保证一个安静的环境。
这样以来,林瑾的学堂就有了三处地方,三爷爷那边几家人的宅院,已经收拾得很好了,做一些采买就行;
新的校区将在开春以后,青黄不接的时期开工,基础在正月就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