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深处,通幽小径的尽头,南陌轻轻地推开柴门,“来了?”简单的两个字却满是调侃。
南陌望了一眼在桌前饮茶的南枫,“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南枫放下茶杯,“什么身份?”
“明知故问?”南陌的眉头微皱。
南枫看了他一眼,“怎么,生气了?”又饮下一杯茶,“可不要忘了,当初是谁死乞白赖求我的。”
“我当时不知,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南陌竟然磕绊了。
南枫哈哈一笑,“你都不知,我怎么知道?”
那夜,他才刚刚入睡,南陌就破门而入,“帮他留下来!”吓得他差点从床榻上滚下来。
主动请缨已经很难得,如今又来为她求情,要不是反应快,他马上就要答应了,收敛笑意坐直身子,“不帮。”
南陌未作犹豫,“一年。”
“一年十二个月,你有十一个月不在阁内,要是等你回来浇花,早就枯死了,”这么就想把他打发了。
“紫酒”看了他一眼,“切勿贪得无厌,小心适得其反。”
他虽不贪酒,却极爱藏酒!
南枫尴尬一笑,“我们师徒说这些做什么?帮,帮你就是了,但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问!”
“你好像很欣赏她?”
“武功、修为都不错。”
“武功、修为不错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是她?”
“他很特别,”特别吵,特别逞能。
“哦,很特别啊!”南枫的语气晦暗不明,“那你可一定要对人家好。”
“对他好?”南陌也不想多做追究,“知道了。”
南陌将剑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这些时日,他不仅时不时地失笑,还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是怎么发现她是女子的,”南枫的眼神中满是兴奋,“不会,她向你表露心意了吧!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南陌猛地站起,“为老不尊!”然后拿剑离开。
“脸红了,害羞了,”南枫望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你去哪里?”
“酒窖,”说着握紧了手中的月痕。
南枫拍了拍胸口,小声地感慨,“还好,还好我提前把酒移回来了,否则就出大事了,”随后才反应过来,“大呼小喝,你是师父,我是师父。”
不过,他终于要放下了!南枫欣慰地笑了。
“哼,”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冷哼,“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人家师父。”
“师兄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南枫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问,“刚才,你都听到了。”
“哼,”南翼坐下来,“一坛酒就让你不顾规矩、不顾身份。”
南枫嘻嘻一笑,赶紧双手奉茶,“师兄教训的是,师弟知道错了,以后一定牢记听雨阁的规矩和身份。”
南翼接过茶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着他胡闹,这个南陌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师兄说的是,改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南枫连连附和。
“你教训他?我看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南翼叹口气,“她怎么样了?”
“她?”南枫顿了一下,“哦,你说夜家那姑娘,想来是没事了,”要是有事自家徒弟也不会有空来兴师问罪。
“无论怎样,她都是你名义上的徒弟,下次我若是再听到她胡言乱语,定然不会饶恕她,还有你。”
“放心吧!师兄,绝对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南枫站起身来,“我该去浇花了,师兄您事务繁忙,就不用留下来陪我了。”
眼前青影一闪,就只剩下一个空茶杯,南枫摇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难呐!难呐!”
月色如水,夜篱神色匆匆地穿梭在竹林之中,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应该就在附近吧!“这次我一定要把你丢进熔炉,”正睡意朦胧,却发现没了无心的踪迹,不用多想,就知道它又偷溜出来了。
此处并非华音阁,若是被其他弟子见到,那她就真的说不清楚了,没事给她找事。
夜篱的神色一紧,慌忙地蹲下身来,潺潺流水,只看到水中之人的背影,她用手挡住视线,正巧瞥见倚在石旁的无心,怒火在胸中翻腾,目露寒光,悄悄地移动过去,一把抓住剑身。
忽然,她眼前一亮,无心自动出鞘,一道寒光向她脸上袭来,身子后仰躲避开剑芒,可也因为失去重心跌在地上,目光所致,正是溪水中人的胸膛,身材还不错,视线缓缓上移,“南陌。”
于是,一人、一剑连滚带爬地从溪边消失,不知跑了多远,才停下来,喘着粗气,“这次你真的害惨我了。”
无心靠着竹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等到回去就把你丢进熔炉。”
无心转到了竹子背面,“你还委屈了,是谁大晚上不睡觉偷看别人洗澡,这里不是华音阁,若是被别人发现,我,你就死定了。”
“你是看得有多入迷,连我都敢伤,我怎么···,算了,懒得跟你生气,回去睡觉,”夜篱话音落下半晌,无心才灰溜溜地飞到她手上。
只是,她刚刚离开竹林,就被一群弟子围了起来,所有的剑刃都对准了她,大略地看了一眼,有十多把剑,“别来无恙,”一抹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
南屿,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听说他在山门前跪了三天,阁内那群老头子觉得他真心悔改,就又让他回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无奈地一笑,“晚上好!南屿师兄也来这里看星星吗?”
“看星星,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说起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是得意的表情,好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夜篱微微叹口气,“那不知我所犯何事,让师兄特意来此等我呢?”
“带走!”南屿的手刚要碰到夜篱,就迅速地弹开了,“谁?”
“何事喧哗?”南陌从林中缓缓走了出来,衣冠整洁,难道是错觉吗?
南屿见到来人,连忙上前行礼,“南陌师兄,此人在竹林前鬼鬼祟祟。”
南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夜篱赶紧别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无心,“我知道了,你们去别处巡视吧!”
南屿心有不甘,“可是师兄她···。”
南陌面色一沉,“这竹林若是没有我的允许,你觉得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出的吗?”想必这群人是跟着她来此,因为进不去竹林,就等在这里了。
那她为什么能进去呢?
南屿看了夜篱一眼,“师兄,那我们就先去别处巡视了,”然后就离开了。
夜风习习,“这么巧,南陌师兄也出来看星星啊!”夜篱一直不敢抬头,生怕他提及林中之事。
也偏偏不遂人愿,“好看吗?”南陌冷冷开口。
“好看,好看!”夜篱连连点头,眸光瞥见他的靴子,猛然打了个寒颤,随后用手扇风,抬头讪笑,“好热啊!真的太热了,是不是南陌师兄?”
“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他依旧语气冷清,神色淡然。
“好的,师兄,”夜篱说完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