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莫岩琛收起手机，拉开大门，看见出差回来的莫黎，在门外的寒风中，等候多时。
“死小子，不接我电话，你——”
莫黎皱眉，注意到莫岩琛不修边幅的形象。
发丝凌乱，面色阴郁。身上洁白的衬衫，被人扯出皱痕，颈间的衣扣解了几颗，一眼能看到那抹明显的抓痕。
“我靠，够激烈啊。”莫黎换好拖鞋，看他，嘴角扬起玩味的笑。
其实，不亲眼看到他脖子上，女人留下来的痕迹，她也只会认同外界传得，这个弟弟，是个十足的清心寡欲男。
莫岩琛坐在沙发上，手，往脖子上碰了一下，微疼。
“不是你想的。”他声音很淡，不甚在意的样子，眉宇间凝着沉重。
沉重？
是了是了，肯定心里怪死她了。大清早地，就来扰了他和“某人”的好事！
不然不至于脸色没好看过。
这么说来，金屋藏娇，“某人”应该，还在楼上？
“哎，是谁啊？”莫黎朝他挤眼，一脸的八卦：“该不是那个，什么什么清吧？”
“……”
莫岩琛倚向沙发，好看的手，扶着额，眼眸在阴影里，诡谲如深。
许晚清，许晚清……
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实在，没辙。
他径直起身，避开莫黎的问题，朝着厨房间走去，“我去给你冲杯咖啡。”
“哎——”
他这是什么反应啊，莫黎悻悻。
嗯……看他这一副公鸡落败的样子，绝对是吃了那什么清的瘪！
嗯，会会她去。
脱下外套，莫黎便蹬蹬跑上楼了。
……
莫岩琛下楼后，晚清进浴室洗漱。出来后，去拿沙发上的手机，看见于麦的一条微信。
——小姐姐，今天有力气回来吗？
晚清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不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缓了下心情，给她回了信：？？
紧接着。
于麦回来一条，坦言——昨晚打你手机了，莫大帅哥接的！
？？嗯？？
晚清下意识去翻通话记录，看到最顶上，的确是于麦打来的，时间是昨晚23：25分。点进去看，通话时长13秒。
晚清哭笑不得，头疼着回复：……我等下就回去了，回去再说。
于麦回她一条消息：这么着急？我一个人霸张大床还没睡够呢。
晚清：……
莫黎到了莫岩琛卧室门口，突然觉得自己就这么跑上来，会不会吓到人小女孩，正纠结着下楼去，身子刚一转，谁知，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回转过身去，就见到一手按着门把，站在门口娇俏玲珑的女生。
“额，嗨。”
莫黎冲她摆摆手，努力笑得温婉，作自我介绍：“我是莫黎，莫岩琛的姐姐，呃我们之前有见过的。”
晚清当然记得她，曾还以为她是莫岩琛的女朋友。
“嗯我记得，”她点头，抿嘴一笑：“你好，我叫许晚清。”
唔，许晚清。
莫黎看她已然穿戴整齐，示意她：“下去一起吃个早饭？”
晚清摇摇头，谢绝：“不了，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这么着急？
看她眼底勉勉笑意，莫黎思忖，这俩人，全都没有好脸色，该不是吵架了吗？
“那个冒昧问一下，你跟他，”莫黎拇指朝下，意指楼下的莫岩琛，“在谈朋友吗？”
她问得直白，晚清心跳一顿，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瞳仁深处，澄澈的眸光闪烁着水漾的光芒。
停顿了几秒，她到底，垂眸，否定得干净：“我们，没有。”末了，又加了句：“也不会。”
是回答莫黎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莫岩琛这么优秀的人，她何德何能……
与其幻想王子公主的童话，倒不如认清现实。
“这样啊，我看你们近来走得挺近，还以为——不好意思哈。”
想他莫岩琛，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脾气虽然臭了点，不过整体看无伤大雅。没想到却栽在这个小丫头片子身上——果然，一个“情”字，难倒了多少世间男女啊……
莫岩琛洗漱完，冲好咖啡，没见莫黎，便放到桌上。
想到晚清还在楼上，他的房间里，眉尾眼角，稍软。
打开手机，他叫了三份精美早餐，打算等餐到了，再上去叫她下来。
坐下来，想到两人先前的不愉快，很大部分原因在于他气极，口不择言说了令她难堪的话，心中，升起懊悔。
他不该说她“在许诚毅身下”，这样侮辱人的字眼，更何况，每一次，她都是非自愿，是被强迫的。
他真的是太生气了，她明明就是对他有感觉的，却一味地否认。一次两次，当她是小女生的害羞，可是次数多了，他难免会陷入自我怀疑。
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他，甚至有点讨厌？
莫岩琛在手上，燃了根烟。想他，28岁的年龄，趋于成熟，在工作上遇到再刁钻的客户都能摆平，偏偏她，许晚清——强硬使不得，温柔也无济于事，稍稍凶一下，脾气上来也简直能磨死人。
还是两个字，没辙。
他叹了口气，这动作抖落了他嘴边叼着的那根香烟的烟灰，它带着灼热的温度落在他的手背上，针扎疼一下又灭掉，他却似没有感觉，沉沉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哪里，眼神悠远又宁静。
直到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
他回过神来，指尖夹住烟，抬手轻扬，在茶几上灭掉。而后抬眼，看着莫黎跟许晚清，一前一后下楼来。
看到后者那清丽的面庞时，他薄唇轻抿，想着等一下怎么道歉才不会被莫黎耻笑。
到楼下，晚清抬头，对上莫岩琛黑黑沉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讳莫如深。
“在许诚毅的身下，你也有这种本能，是吗！”
……
收起思绪，心脏，还是很清晰地，疼了一下。
“我先回去了。”
晚清强装镇定，顶着莫岩琛的紧迫盯人，点了下头，从他身旁，经过，到玄关处，埋头换鞋。
莫岩琛嗖地直起身，眼神深深地，追随着她的身影：“我叫了早饭，等下就到，吃完再——”
“不用了，我不饿。”蹲下身，系好鞋带，她起身，回头，看他，目光淡淡：“谢谢，再见。”
再见？
第一次觉得，这两个道别的字，竟如此该死的刺耳。
莫岩琛喉结滚动，顾不了那么多，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对不起许晚清！如果是因为早上的事，让你生气——我道歉。”
晚清扶上门把手的动作一滞，身形就定在那里。
刚刚，莫岩琛，在向她道歉？
可是——
“我没生气，真的没有。”晚清垂下眼，心颤，不敢回头看他。一对上他那双沉沉的眸子，她冷硬的态度，又要软掉。
她果然还是选择拒他千里之外！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怎么到今天又……
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莫岩琛眼底的热度，一点点熄灭，眸色，如履薄冰。
莫黎在一边，完完全全，成了个透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