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仙界因为魔界少主玄澈出关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只因那人出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送了信和礼单到紫薇殿中要求娶紫薇大帝的幺女芸梦殿下。
求娶之事本也是六界好事一桩,只是却有两处不妥。第一便是这求娶之人乃是魔界少主,他可是七千年前自魔尊烨罡被封印在荒山后以一人之力掌了这魔界四方,只因魔界都以烨罡为尊,玄澈也不例外,对外称烨罡永远都是魔界的尊主,而他不能为尊。魔界众人不知如何称谓他,又有传言他乃魔尊养的义子,便送了他少主之谓。
第二处不妥之处就是。早在千年前芸梦殿下便因紫薇大帝阻挠她和玄澈自毁元神魂飞魄散了去,且紫薇大帝下令不准为其修建陵墓和祭拜,更不承认芸梦殿下为他的女儿。而玄澈也因此大受打击神识溃散被魔界众人合力救了回来闭关修养去了。
如今这玄澈出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求娶芸梦殿下,可着实轰动了六界和气坏了紫薇大帝。紫薇大帝放言出去,没有这个女儿!如若玄澈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灰飞烟灭。
七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得想起那个对她很是温柔的玄澈哥哥,那传说中的魔界少主却是个彬彬有礼的翩翩公子,温柔谦逊。而那个总是一身粉色的秀雅绝俗的芸梦姐姐也总是在她年少被人嘲笑空有上神品阶却灵力低下的时候拦她在身后护着她。
每年的九月九便是芸梦姐姐的祭日,当年她自毁神识,魂飞魄散了去后,紫薇大帝震怒,不许人为她修建陵墓,并扬言不承认芸梦姐姐是他的嫡女,而紫薇帝妃思女早逝,悄悄的着人修了芸梦姐姐的衣冠冢。
每年都来探望的七音,有次来的早了一次,看到一身灰色长袍完全不似往日威严华服装扮的紫薇大帝轻轻的擦拭着芸梦姐姐的墓碑,那东西仿佛轻轻的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小心,认真。
七音一直以为紫薇大帝是不愿再见到芸梦姐姐的,他不愿意为她立碑,不愿认他嫡女的身份,甚至连别人提起芸梦姐姐的名字他都要怒上一怒,觉得耻辱。没想到他会来看她,七音没有去打扰紫薇大帝,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的山崖拐角处看着,直到他离去。
此后的九月九里,若是七音来的早必能看到紫薇大帝落寞的擦拭着芸梦姐姐的墓碑,站立许久才会离去。
当七音携了素欢来到芸梦姐姐的墓前时,发现一个一身玄色劲衣,墨蓝色的头发被一银色束冠高高束起的男子依跪在墓碑旁喃喃自语。
“梦儿,我来晚了。梦儿,千年了。你……还好吗?垠垠万物复,徒失那时光。怏怏惜单影,旧墓断人肠。梦儿,梦儿……”
两行泪从那他狭长的丹凤眼内流出,阳光透过墓碑打在他那墨蓝色的头发上泛着紫蓝色的光芒。
“天上鱼水半日欢,没入红尘已千年。梦儿,若时间可以重来,我会一往无畏的用我这灵魂让这天地也震一震来换你一魂归来。”
骤然男子双拳紧握,周遭的空气都静止的寒了一刻,七音感受到了凉意,却并没有立即动作,他知道那蓝发男子没有恶意,只是情绪激进下的本能。更何况,这里是芸梦姐姐的陵墓,里面安然入睡的是他千年最心爱的女人。
持续了几息时间,与刚刚威风凛凛毁天灭地的气势不同,突然怅然失神了一般,男子狠狠的扇自己耳光,泪水在脸上狠狠的与那双修长却遒劲的手撞在一起,溅下的泪珠透过阳光是那么的晶莹,男子神识在那透过阳光的泪珠里面看到了芸梦的模样,在和他微笑,和他在十万大山里追逐,和他一起看云端被夕阳染红,还有她头上那束他精心磨制的发簪,这一切不知是幻想还是相思成疾,而对于他来说,却是最真实的事。
他大喊“梦儿,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我在这等你,这次我要带你回你心心念念的大山可好?我娶你回家可好?你嫁于我可好?”
可那泪珠已然落地,相思辗转亦成灰。随着声音的终止,周遭并没有给予他回复的声音,片刻就又恢复了冰冰凉凉,安然静谧的环境。
“玄澈哥哥……”
七音见到千年未见的人那个曾经总是一副悠然自若,面带微笑的玄澈哥哥此时如疯癫一样的依靠在那墓碑前,忍不住的落了泪喊了一声。
玄澈缓缓的转过头,曾经含笑的眼眸此刻没有那种神采,一片灰白。
“小音?……”
七音见他回了神站起了身,再也控制不住的跑了过去向小时候那样钻进他的怀里。
“玄澈哥哥……”
四千年一过,情却未了。你和芸梦姐姐可知我想了你们四千年啊!如若不是那时我因修炼又跑丢了一魂,昏迷了数日,定拼死也要找回芸梦姐姐的一魂一魄来。只是待她醒来,一切已成定局,无可非议。
“小音,长大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
声音还是那般温柔,只是多了份清冷。
“玄澈哥哥,好想你……”
“傻丫头……他摸了摸七音的头继续说:“你早知道这里?每年都来吗?”
七音离开他的怀,站在墓碑前说:“是!其实不止紫薇帝妃常来,紫薇大帝也来!”
听到七音提起紫薇大帝,他眼中顿时狠厉了几分,语气中也清冷更甚:“哼!他?不是他逼死自己的女儿的吗?不许人给祭拜!不承认她是他的女儿的吗?”
“玄澈哥哥,其实当年紫薇大帝也是很后悔。只是谁也没想到芸梦姐姐会自毁元神来抵抗!”
哼!
玄澈哼了一声后不愿再和七音讨论紫薇大帝的好坏。
“玄澈哥哥,这多年来你可还好?听说……听说你要娶芸梦姐姐”
“她都不在了,我又如何能好?娶她是我所求也是她心愿!昏迷了那么久,我总要完成她的心愿!”
提起心爱的人,玄澈语气里都是温柔,可是在七音听来却是莫名的伤感。
“可是……她不在了啊!”
七音想告诉他,芸梦姐姐不在了,玄澈哥哥你还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不折磨自己,让自己过得开心,你娶一个不在了的人回去不是给自己余生上了一道枷锁吗?可是看到玄澈哥哥的样子她又说不出口。
“无论她生她死,她都是我的人,我的妻。此生唯她不娶……”
此时传来一阵呜咽的风声仿若回应这凄美的誓言。
七音知道她的玄澈哥哥是个固执的人,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改变了,只是他这样真的会好吗?
七音唤了素欢过来,递了两坛竹叶青过去给玄澈。
“玄澈哥哥,这是你哥芸梦姐姐曾经教我酿的竹子酒,我给它取名叫竹叶青,你尝尝有没有进步?”
玄澈接过,打开一坛尝了几口,露出几分笑容说:“小音真是长大了,酿的竹子酒都比你芸梦姐姐的好喝了。还给它取了那么好听的名字。”
“那是。我这几千年来每天做的事就是研究这竹叶青,我的竹叶青早就闻名于整个仙界乃至六界了好不好!你都不知道天君和我父君,还有我的墨莲姐姐有多喜欢我的竹叶青……”
七音喋喋不休的跟玄澈说着这几千年来的趣事,他也只是笑笑安静的听着,不再似当初她撒娇说笑时会很宠溺的跟她说上两句了。
原来四千年来,她不止长大了,很多事情和曾经记忆的人也都变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