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来海城。”林霖真是没想到，“你和海城的小痞子根本没两样。”
“我不是痞子。”章长衡真是受不了，他还想和林霖做朋友，这个印象可不行，解释说：“我这一身是我朋友给我做的，说是海城最时兴的样式，小女孩都喜欢。”
被人坑成这样，林霖也是无奈，拿掉章长衡头上的帽子，“你交的一定是个损友。”
章长衡把被帽子压扁的头发，拨开，“这样好点吗？”
头发蓬松不散乱，额发略遮住双眉，看上去完全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仔。
林霖说：“你要是再换一身校服，就像刚进学校的学生。下次不要往头上抹厚厚的头油，就像被牛舔过一样。”
今天他没抹头油，是在说他们见面的第一天，他的头油全是孙怀仁那个小子弄的。章长衡决定今天回去和孙怀仁好好算总账。
不知不觉就到青口河边，林霖快步跑到自家汽车前面，打开汽车门，“我今天就不请你吃饭了，下次再见，我请你吃全海城最好吃的生煎。”
有点狡猾的女生，章长衡大声喊，“我等着，你可不要爽约。”
林霖坐上汽车，喜欢这种有点刺激的相遇。
回到家，白日不见人影的董老爷坐在客厅里，看到林霖抱着书进来，“你过来。”
又要挨训了，林霖缓步慢走，腰杆笔直，双腿并拢放在右侧，双手放在腹部，做足大家闺秀的仪态。
“珠儿呀！”董老爷语重心长地开始，“爹爹知道你不喜欢应酬，也不喜欢相亲，可你今年都十八了。现在开始看着，谈上两年，若是可以就成婚。”
这话，林霖从十六岁开始，听了快八百回，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董老爷再接再厉，“你娘亲走的早，她和你春草姨都盼着，你能早日成婚，一生圆满。”
春草姨，那个陪了林霖娘亲一声的姐妹，在林霖十五岁时，忧郁成疾过世了。春草一生孑然一身，临走之前，特地交代林霖要成婚，让她放心。
这是董老爷第一次提起娘亲和春草姨，林霖看着董老爷黑发间的白丝，心一软，“爹，你想让我见谁？”
董老爷喜出望外，“我这里有三个人选，一个是和纱纺织厂老板的二儿子，一个是徐记药材铺的大儿子，还有一个是海城督办的小儿子。爹爹比较中意和纱老板的二儿子，他留学东洋，为人也正派。徐记药材的大儿子，生意做得相当不错，也是个好人选。海城督办的小儿子，被家里宠坏了，你见一面就成。”
想到海城督办，林霖敏锐地问：“爹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见微知著，董老爷满意女儿的聪颖，“没什么，是海城督办听说，我有两位待字闺中的千金，特地为他的小儿子求取。还不是想着让儿子靠老婆，一辈子吃穿不愁。”
董老爷也是恶心得不行，可总要见一面，走个形式，面子上过得去。
没什么事，林霖应承下相亲，早就做好拒绝的打算。
董老爷生怕女儿反悔，飞快地安排好，亲自带着女儿出门相亲。
虽不情愿，可林霖为了董老爷，还是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换上淡蓝色真丝的过膝洋装，配上雪白的丝袜和高跟鞋，戴上雪白的长手套。头发烫成时髦的卷发，挽在脑后，别上珍珠发卡。
女儿亭亭玉立，董老爷开始后悔让女儿相亲，他从桌上拿出一串四排的珍珠手串，和吊着水滴型钻石的珍珠项链。
林霖戴上首饰，觉得自己就是别人眼中的肥羊。
可董老爷相当满意，“珠儿，今天这些你要是看不上，爹爹就在帮你看着。”
不知道还以为买大白菜呢！林霖真是，她怎么就一时心软，酿成大错了呢！
董老爷挺直腰杆，气势更胜往日，一脸得意地走进海城大饭店。
今日，海城商界的各位大老板齐聚一堂，为的就是相互交流、共担风险、共同发财。从海城督办到各个机关的头头，也悉数到场，方便沟通。
林霖走进会场时，所有人都安静一瞬，他们还没见董老爷带过什么伴儿。
和纱纺织厂的老板带着儿子，走过来，一脸慈爱，“老董，这是犬子。”
“这是我的大女儿。”
林霖温驯地假装羞涩，借着余光瞅了和纱纺织厂的二儿子一眼，有点丑。
徐记药铺的大儿子也围过来，“董老板好。”
太油滑，不喜欢，林霖就等着海城督办的小儿子过来。
宴会过了一半，海城督办才带着儿子进来，林霖细细瞧着，眼下一片漆黑，身子消瘦，怎么看都有点像烟鬼。
看到人，董老爷的脸色也变了，他可不是卖女儿的，叮嘱身边的林霖，“珠儿，我们回家。”
刚准备走，董老爷被银行行长拽住，看来是海城督办不想让他走。
董老爷手指暗示，“你先走。”
林霖马上明白，放低存在感，走出会场。一出会场门，便飞快地顺着楼梯往下走，她要马上回家才安全。
跑下楼梯，林霖一边顾着身后一边快走，没想到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硬硬的身板撞的她生疼。
章长衡刚走进酒店，就有一个姑娘撞进怀里，吓得他后退两步，才看清来人。
林霖也看清她撞的是谁，顾不得多说：“章长衡，下次再请你吃饭。我有事先走了。”
到手的机会，怎么能白白溜走，他一把抓住林霖的手腕，“你不要着急，我们先去楼上的包间躲躲。”
她的样子根本不是有事，倒像是躲着什么人，章长衡拉着林霖往三楼走。
不知道回家的路上还有什么等着她，林霖也就放弃挣扎跟在章长衡身后。
这一对，看得孙怀仁目瞪口呆，他一定要去好好看热闹。
三人走进三楼最里面的包间，门关上后，林霖才放松下来。
章长衡亲手为林霖倒上一杯热茶，“你现在能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吗？”
“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孙怀仁也是被章长衡的好脾气震惊到了，谁不知道章大少是个魔王，敢拒绝章大少的人还没出生呢？
章长衡不悦地看了一眼孙怀仁，孙怀仁马上安静坐到一边，眼带佩服地看着林霖。
“林霖，双木林，雨霖铃。”
“姓林。”孙怀仁脑子过了一遍海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愣是没想出来，哪一家是姓林的。
孙怀仁也是识货的，林霖脖子上的珍珠钻石项链，比他姐姐最贵重的项链还精致。他有点担心，章大少遇到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章长衡追问：“你怎么了。”
“我来相亲。”
章大少攥紧手上的杯子。
“我没看上，还有有个烟鬼，我爹让我先走。”
章大少攥紧桌下的裤子。
孙怀仁好奇地问：“你到底有几个相亲对象。”
林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三个，估计还有更多等着。”
章大少一拍桌子，站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