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和华的缘故,后台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但是和华还是沉默下来。他靠近雪之下:“三浦她们只能支撑十分钟吧?”
“………这个已经是极限了。”
也是,不可能再多了。节目没有彩排没有准备拿出一个应付观众就够了,他们毕竟不是我。
但是………
“十分钟找的到相模吗?”和华在脑中模拟,试着寻找可能性。
三浦他们即将上场,并且会多表演一首歌;可以的话,曲子之间还能插入一些串场;再加上出场、退场时间,以及观众能有多少耐心静静等待闭幕典礼开始。
将这些时间总和起来之后,在加上有可能出现预料之外的事,导致时间缩短的情况。把这些可能性都列入考量,三浦他们从现在开始,实际能帮我们拖延的时间,大约只有七到八分钟。
其实连十分钟也没有。
但如果我能额外多争取十分钟,实际上总共可用的时间大约为十五到十七分钟左右,以雪之下的脚程来说,若要在这十五分钟内离开体育馆,想办法找到相模,去一个地点找人已经是极限。
此外还有一个小前提,万一相模离开学校,那就万事休矣。因此,只能锁定一个地点赌赌看能否找到人。
“不知道,我也说不出明确的答案。”和华低头,而雪之下的语气倒是轻松许多,“嗯,所以不是不可能啰?”
“可是………”
“这样就够了。”雪之下看着和华,似乎向想从他的头发后看见那双金色的眼睛,“这就够了。”
“好了,交给我吧,我去找,你在这边给我提供方向。”雪之下把头发炸成干练的马尾,一边某个的执行委员皱眉,“可是副委员长,这边更需要你………”
“不,更需要他。”雪之下摸出手机,又示意和华也将手机拿出来,随后加了电话号码并且拨通,“现在,告诉我应该去哪。”
去哪?我怎么知道。被迫开始上工的和华内心烦躁,但是雪之下的目光却好像有某些神奇的力量,让他一点点冷静下来。
根据这几天对相模了解,她应该是一个自我意识强烈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像国中生离家出走的事情。
而引起这一切的诱因稍稍经过推测就可以想出来。
比如一年级时,升入高中作为现充的她跟着一大群和她一个属性的,光鲜亮丽的同学们在一起,这样的生活范围会改变一个人,所以久而久之自然沾染上那样的环境氛围带来的阶级习气,也就是自傲。
自傲甚高,以自我为中心,看谁都敌人一等。实际上她一年级的时候也应该是这样,和几个她看的上眼的伙伴结交,评论指点命令其他一切阶级在她之下的“贱民”,愉快而顺心的走过这么一年。
然而,升上二年级后,由于三浦那群人出现,导致她所属的阶级往下降。比不过别人自尊心受损的相模肯定对此感到不是滋味,但是在新的族群内已经形成层次很难改变,同时已经固化的阶级意识也在困扰着她,那种无力感也超出她的掌控范围。
所以就想狮群争夺首领地位一样,她要有自己的团体去抗衡统治集团。而正因为如此,她开始向阶级比自己低的人靠拢,好歹要抢到第二大团体首领的角色。
事实上,她似乎也成功了。可是,一旦尝过更高阶级生活的滋味,便很难屈就下层生活,所以她只能从其他地方寻求满足。
这时,校庆这个机会降临到她的面前。
如果问校庆执行委员会主任委员这个职位,是否满足相模的需求,那么答案是肯定的,更何况她还是在叶山的推荐下成为二年F班的执行委员。
而在接下主任委员的职务后,又得到堪称传奇的雪之下阳乃的夸赞;实际运作的层面,则有雪之下雪乃这个得力助手。
多顺心,就像甜美果实自己送到口中,而自己只需要喊喊口号就行。可是当这一切逐渐脱序、再也无法正常运作时,会发生什么事?
得不到渴望的事物,并且输给代替自己的人,会发生什么事?
她有校庆执行委员的职务在身,难以兼顾班级活动,所以贪心的她为此感到不满,决定增加帮忙班级活动的时间。
很好,这边时间分配够了,结果执委会里有人代替她把工作弄得好好的,不,说是办事效率远远超越她都不为过,已经完全实质上的代替了她的位置。
这还不算完,等到事情到此尚未结束,连维持她自信的支柱——叶山和阳乃,后来也转而靠向那位代理人。
这样一来,相模的尊严、自尊心、自我意识将会如何?和华可以深切体会她的懊恼,因为每个人都经历过这样的过程。
只不过他早已接受过这个历程的洗礼,而此时的相模在和华看来未免也太过稚嫩。当
自我意识膨胀到临界点,最后爆发,然后渴望别人看见那样的自己——现在的相模正是如此。
因此,他很了解。他很了解她想做什么,又希望别人怎么做。
不仅如此,他还了解她不希望别人怎么做。和华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自己的鞋子。
所以他可以猜到她会去的地方。
失去容身之处者所希望的,是让别人为自己找出容身之处。既然自己的双眼无法找出答案,只能请人指引出答案,而接下来要做的,是把可能的地方放入脑海中的地图过滤。
相模希望大家到处奔波,把自己找出来,所以一定还在校内,而且会在很醒目的地方。照这样推论,她不会躲在某间空教室,或是把自己锁进什么地方。
同时还有一点,她应该会选择可以独处的地方。要是混在一群人之中,大家可是会真的找不到她。既然相模已经认清自己没有价值,自然会明白处在人群里的话,将使自己更没有存在感。
现在可以归纳出,相模不会在用正常方法去不了的地方;再从心理层面思考,她不会在距离这里太远的地方。
好,现在的问题是,她究竟会在哪里?
和华的脑内浮现出总武高的地图,那些他曾经一个人待过的地方。
保健室或阳台,已经下午的图书馆。至于其他没有人的地方,还包括新大楼跟社团大楼间的空地,以及………
特别大楼的屋顶。
和华看向雪之下。
“你知道怎么上到学校的楼顶吗?”
他现在在找寻的不仅仅是相模,还有自己。
此时已经自我意识膨胀到快要炸裂开来的,名叫高坂和华的人。
雪之下摇了摇头,而一边的叶山皱了皱眉头:“我认识的几个朋友或许知道,但是真的在那里吗?”
“她希望被人看见。”和华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幻想着什么,“他希望所有人都关注她,所以才会逃跑。”
“她不会把自己关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也不会让自己混在人群里,因为这样太不显眼了。所以………”
他抬起一根手指:“她会站在一个别人找的到又能看到所以地方的地方。”
“站起来,等到人来了在伪装柔弱,渴求别人的安慰,就像是在向她道歉,为什么不注意她关注她一样………”和华没有注意到周边人越来越惊奇的目光,“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视脚下的人,如果我是她我就会那么做。”
“所以会在楼顶吗?”雪之下喃喃,和华点头,“另外你可以去找川崎,她去过楼顶。”
“我也去。”叶山点头,认同了他的话,只是他的眼神总有些奇异。
巡学姐也叫学生会的前辈们出去去找,这时由比滨也悄悄地摸过来,贴着和华的耳朵说:“自闭男,你刚刚好像侦探喔,很帅诶!”
“是吗。”和华看向幕布,在看向自己的手机,贴在脸侧,“雪之下。”
“………”杂音,似乎在快速地奔跑,和华轻声地说,也不管她听的到听不到,立下了决心,“找到她。”
“不管你要花多久,这次我会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