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过锷家的两个仆人,起初他们在远处的树下歇脚,德叔并未在意。同是行路人,我在茶棚里歇脚,他们在树下歇脚,无可非议。但不多一会儿他们只挪动了没几步路,又换了一边,和茶棚平行,又坐了下来。这让德叔起了疑心。德叔顺着他们贼溜溜的目光望去,正是小姐和水秀她们休息的凉亭。这让德叔吃惊不小,他断定这两个人不是好东西。但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喝茶、聊天的轿夫们,瞬间又安下心来了,且脸上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笑容。身边有八个壮汉在,他没什么好怕的。
过锷的两个仆人并没有发现德叔正在注意他们,还自以为聪明,得意着。仆人甲用大拇指暗暗地朝冰心所在的凉亭指了指,轻声轻语地对仆人乙说道:“你快看,那两个丫头走开了。只剩下小姐一个人了,这是个大好的机会,聪子他们怎么还不过来?要不我和你先上去将她抢了。”
仆人乙道:“你可别胡来,聪子只让我俩盯紧点。没说叫我俩抢夺。”
仆人甲言:“那是他想得个头功,好向少爷领赏。”
仆人乙道:“要做你去做,我可不干。”
仆人甲笑了起来,说道:“跟你说着玩的,看你吓的,真是个胆小鬼。说实话,他们八九个人,都是抬轿子的脚夫,靠你我俩上去,不被他们打死,算是客气的了。”
稍停。仆人乙心血来潮地说:“唉!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俩上去瞧瞧小姐长得什么模样。都说她美得像仙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嘻,嘻。”
俩人站起身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朝茶棚走来,慢悠悠地从茶棚前走过,斜着眼偷看坐在湖边凉亭里的冰心。
2
在小镇上,聪子带着过家的仆人也从石桥上走了下来,包子铺伙计重复着他招呼客人的那几句话:“客官,刚出笼的包子,要不要带几个路上吃。”
仆人们嗅到了包子铺里散发出来的香气,再也挪不动脚步了,三三两两地会聚了过来,显得很疲惫。
聪子也下了马,朝店堂里张望了一下。一扬手道:“就在这儿歇息。”
仆人们蜂拥而入。
伙计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3
镜湖边的茶棚里,轿夫们喝着茶,聊着天。
德叔死盯着过家的两个仆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坐在他边上的小七嘀咕了几句。
小七会意地笑了笑,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梨,一边啃一边朝湖边走去。
德叔也从桌子的梨中选了三个,向茶棚老板借了个托盘,用托盘装了,往凉亭走去。
4
在湖边的凉亭里,冰心仍然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凉亭里。观赏着湖光山色。突然有人用手蒙住了冰心的眼睛。
冰心想用力去掰开那双手,但没用,掰不开。随即,耳边却响起了水秀和水吟爽朗的笑声。
水吟松开了双手。冰心说道:“小鬼头,吓了我一跳。”
冰心仍放眼远眺,观赏着风景。水秀和水吟在冰心两边坐了下来。
德叔手里托着装了三个梨子的盘子走了过来。他很恭敬地说着:“小姐,你也尝尝这梨,挺新鲜的,又嫩又甜。”
冰心说了声谢谢,从盘子拿了个梨后,水秀和水吟也各自拿了一个。
德叔说道:“小姐,时辰不早了,你们吃了梨后,就过来。”
没等冰心回答,水秀就抢着道:“谢谢德叔关照,我们吃了梨后,就搀扶小姐过来。”
5
湖边。过家两个仆人装着是闲散的游人,站在湖边。四只色迷迷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冰心她们。
小七也装着是到湖边来观赏湖光山色的样子,一边啃着梨,一边懒散地笃悠悠地走到他们身边。并且很随便地与他们搭讪起来。
小七微笑着,嘴里还含着梨,说道:“两位大哥看风景。”
仆人甲含含糊糊地说:“是。”他的目光并未离开凉亭。
小七很随意地说:“两位大哥是第一次过来吧?”
仆人甲仍然心不在焉地答道:“是。”
仆人乙在一旁拉了拉仆人甲的衣服。仆人甲并没有表示什么,仍然若无其事地一边假装看着风景一边随口应付着小七的搭讪。
仆人乙已经发现德叔送梨到凉亭里去,还在与冰心说话。而且正与他们说话的小子,也是冰心的人。他知道情况不妙了,他们的行动被识破了。所以,他拉了拉仆人甲,好让他知觉情况不对头,还是赶紧离开这儿的好。可是,仆人甲看冰心看着了迷。
小七又啃了一口梨,突然对着仆人甲说道:“哦,我记不起来了。这位大哥好面熟。象是在哪儿见过,你是……”
仆人甲被小七这么一说,脊背上一阵凉,汗毛不由得都竖了起来。他睁大着眼睛看了小七一眼,然后赶紧移开目光,头也不抬地朝南山方向走去,仆人乙也紧随其后。
小七目送着他们离开。禁不住笑了起来。他丢了手中的梨核,搓了搓双手,朝茶棚走去。
6
冰心看着德叔离开的背影,十分敏感地发现远处的湖边上,自家的小七在与两个不认识的人说话。她警觉地问道:“秀儿,吟儿,你们看看对面,跟小七说话的是什么人?”
水秀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认识。看他们的打扮是两个下人。”水吟也说不认识。
冰心嚯地站起身来。将才咬了一口的梨往水秀手里一塞,说道:“秀儿,吟儿,我们走。”
水秀、水吟见小姐这般模样,也不问什么,随着冰心离开凉亭,回轿子那边去了。
7
德叔在从冰心处回来的路上,眼梢里一直盯着小七和那两个仆人。他注意到小七很轻松,这让他放心了许多。德叔刚到茶棚时,小七就回来了。他回头一看那两个仆已急匆匆地朝南山方向走去。没等德叔坐下来,冰心她们也回来了。他对茶棚老板说道:“老板,会账。”
轿夫们纷纷站起身来,朝轿子方向走去。
冰心在水秀和水吟的陪同下,走到大轿边上,但并不急于坐进轿子。
冰心回头对身边的水秀说道:“秀儿,你叫德叔来一下。”
冰心、水吟相继坐进了轿子。轿夫陆续来到轿子边上。德叔跟着水秀来到冰心的大轿旁。
德叔小心地问道:“小姐,你呼我。”
冰心问道:“德叔,刚才与小七说话的是什么人?”
德叔答道:“我也不知道。我看见这两个人贼头贼脑的在偷窥小姐,所以我让小七上去,想法儿支开他们。”
冰心言道:“噢,我知道了。谢谢德叔。”
德叔问道:“小姐,还有别的事吗?”
冰心说道:“没了。我们走吧。”
德叔大声地喊道:“起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