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点到我,别点到我,千万别”。曲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故作镇定,默念到。
“曲琴,你来把这几个的词语的反义词写到黑板上,快点。”还真是越不想发生的事就越会发生。曲琴照着之前在练习册上写好的的内容原样抄在了黑板上,虽然很不想被老师点到,但是这是自己动脑写出来的,应该也不会有太多问题,曲琴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还没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老师就喊了起来,“等会,你别回去,你自己看看黑板上写的有什么问题。老师双手后背岔开腿往教室后门一站,一脸严肃地看向她。”曲琴挠着头检查了两遍也看不出错,就这么干站着,时不时转过头望一眼,老师依旧纹丝不动地盯着自己,电扇在头顶吱呀吱呀,窗外传来男孩儿们的笑声,讲桌上的语文课本被风掀起一页,掀起,又落下。曲琴手足无措,小学生面子薄,整张脸迅速涨红到了耳根。老师似乎不打算再这样僵持下去,朝着曲琴的方向走来,突然“铛”的一声,所有人都循声看去,讲台旁的窗玻璃破成了碎片。老师完全忘了课堂还在继续,踩着粗跟皮鞋三两下就走到被砸出大窟窿的窗边,大吼:“哪个干的,哪个班的,老老实实给我出来,别以为你躲得过初一,就能逃过十五,这是学校公物,你必须赔偿,最好现在就出来!”
“曲琴,你再不起床,今天就自个去报名!”母亲啪的打开门,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直往屋里冲,快步走到窗前,左右手利索地拉开窗帘,一系列动作整齐有序,要论速度,定是赶不上姚明,但要论熟练程度,那得和工厂流水线上的技工一比高下了。曲琴被瞬间的光亮刺醒,迷蒙之中,老师愤怒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又做到同样的梦,究竟是好还是坏,自己也搞不清楚,但无论怎样,今天就是新生活的起点,绝不能因为过去的小事而心烦意乱。曲琴拿起桌前的梳子,记忆却止不住的在脑中翻涌。
“曲琴这个孩子有点奇怪,今天语文课上我让她写几个词语的反义词,你猜她写了什么?愉悦的反义词她竟然会写成平静!”
“这,老师,其实,孩子的想法和我们大人的思维有些出入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她的思维就应该由我们老师和做父母的扳回正轨吧?”
“……嗯。”
曲琴坐在父亲开的货车副驾驶上,偏着头看窗外极速飞过的树丛、屋舍、电线杆,伸出手,能明显感受到风从指尖掠过时的凉爽,要是能看见风的痕迹就好了,就像《他是龙》里的男主角一样,拥有令众人畏惧的力量。可是,内心的孤寂和矛盾也无人能懂。“爸爸,好像下雨了”,曲琴看着自己指间的一点雨滴,转头示意哼着小曲开车的父亲。“啊,真的耶!那,曲琴,你知道的,爸爸一会还要去进货,你自己去入学报到没问题吧?有带伞吧?”“嗯,可以。”曲琴点点头,低头看手机。
曲琴考入的高中坐落在一座小山坡上,上山的路陡且窄小,路两旁全是居民楼。曲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行李箱拖到校门口,幸好行李箱是防水的,不然铁定全湿透了,尽管这样想,曲琴还是用伞尽量遮住它。“同学,我来帮你拎吧!”这个声音一下子击中了低头的曲琴,“会是他吗?”曲琴心里略带兴奋地自问着。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各式各样的雨伞,左右望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果然是听错了啊!”默默地收回情绪。雨已经停了,周围的人纷纷收伞,曲琴也不例外。云朵悄然褪去灰色,带着金色光边挂在更高的天空,地上的积水映照出一个又一个的人影。“真的是你啊!”曲琴看着前方台阶上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新生模样的人,他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长高了,也变得帅气了许多,白色校服外套衬得他的眉色更浓,光下的侧脸轮廓分明,青春的气息夹杂着一丝年少的老成。小时候的他明明不是这样的啊!曲琴心里默默想着,她慢慢放下手中的伞,内心的激动让她不自觉的微笑,目光一刻也不想移开,她就这么盯着。前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便看到站在人群中傻笑的她。曲琴连忙拿起伞挡住自己。盛彦煊无奈地摇着头笑,“她到底还是这样腼腆。”想到这,继续拎着箱子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