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绾无奈地随着李无衣离席，好好的一个中秋晚宴，竟然会如此收场。
回到未央宫后，李无衣什么都没说，洗漱之后，便拥着苏绾绾入睡。
苏绾绾本想说点什么，但看李无衣不是很想谈话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也就作罢。
她知道康文候爷孙俩还在那里跪着，不过她也并不想为他们求情。
想起林楚楚一开始那嚣张挑衅的样子，就该让她多跪一跪，吃个教训。
更何况，她还对李无衣有肖想之意，这就不能忍了，苏绾绾干嘛要帮情敌求情？
于是，宴会散了，各位大臣和皇族贵胄都先后离席回家裹着温暖的被子睡觉了，康文候爷孙俩还在原地跪着。
这秋日的风格外的凉，入了夜更是刺骨，两人冷得发抖，却也只能继续跪着。
皇帝不让起身，哪怕是跪死在那里，他们也不敢起身。
一夜过去，第二日总算是出了点太阳，冻了一夜的爷孙总算感觉没那么冷了，但全身都僵硬了，膝盖从一开始的酸痛，到现在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
阿垚一早上学从两人身边经过，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是在记恨昨晚的事。
康文候一张老脸实在是挂不住了，他真是后悔当时自己没有阻止林楚楚，甚至还默许了。
阿垚哼了一声之后，不再多看两人一眼，在前往课堂的途中，忽然从岔路上拐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阿垚小大人般板着一张脸，“平身。”
说完继续往前走，那人却一个健步挡住了他的去路：“太子殿下，臣有事相求。”
阿垚皱起了眉头，十分不高兴被人挡住了去路，“让开，本宫赶着去上课。”
“太子殿下若是应允了臣的请求，臣自不会耽误您的正事。”那人以哄小孩子的语气一般哄着阿垚道。
领阿垚去上学的德公公认出对方的身份，尖声呵斥：“康文候世子，大胆！你这是在威胁太子吗！”
康文候世子大名林明俊，是林楚楚的亲哥哥，如今靠着家里的关系，在钦天监领了个闲职混日子，他官职不大不用上朝，但又碍着他的家世，所有人都会给他几分薄面，这使得他十分刚愎自用。
他觉得太子不过是个六岁小儿，好忽悠得很，只要能说动他去皇上跟前求情，就能免了康文候和林楚楚的处罚，这才早早到阿垚上学的路上等着。
阿垚原本要走，突然改变了主意，看向林明俊道：“哦？你有什么事要和本宫说？”
林明俊赶紧道：“太子殿下，臣的爷爷和妹妹还跪着呢，他们一个年老身子不好，一个是女子身子单薄，这样一直跪着也太可怜了对不对？臣知道太子殿下是心善之人，只要您去和皇上说一说，皇上那么疼您，肯定会听您的话的。”
“这样啊。”阿垚天真地笑着：“据说他们跪了一夜，确实挺可怜的。”
林明俊双眼一亮，以为有戏，“那殿下您是答应了？”
阿垚笑意忽然变冷：“林明俊，你真当本宫年纪小好糊弄是不是？林楚楚昨天在宴会上挑衅我母后，就算父皇不罚她，本宫也不会放过他，你还敢来求情？”
林明俊脸色一变。
只听阿垚继续冷笑道：“你来求情也就罢了，至少求人要摆出求人的样子，你方才拦住本宫的去路，可不像是在求情。来人！”
“属下到！”从阿垚的身后，忽然窜出来几个带刀侍卫，这是李无衣派来贴身保护太子的。
“林明俊目无尊卑，冒犯本宫，并试图哄骗本宫，按律该怎么罚？”
“回殿下，情节轻者，杖刑五十，情节重者，按律当斩！”
“那便杖五十吧，你们亲自看着，谁敢手下留情，按同罪处理！”
“属下领命！”
林明俊身子一下吓软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了一步烂棋。
他以为太子不过才六岁，什么都不懂，应该是最好哄骗的，却没想到，太子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
“太子殿下饶命，臣知错了……”林明俊被架了起来，大喊着求情。
阿垚冷笑一声，直接转身快步离去。
这林家人昨日敢当众给母后出难题，一家上下都心术不正，竟还敢求情求到他跟前来，简直就是白送！
不收拾收拾这林明俊，都对不起他主动送上门的机会！
阿垚心情大好地去了学堂，而勤政殿里，刚下早朝的李无衣，正端坐在案前披着奏折。
小福子轻手轻脚地给李无衣换了一杯热茶，杵在一旁，踌躇片刻，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李无衣察觉到，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有话说？”
小福子犹豫着上前，在李无衣耳边小声道：“方才太子殿下去学堂的路上，被康文候世子林明俊拦住了去路……”
李无衣眉头一皱，“这林家真是好大的胆子！太子没事吧？”
小福子心想，有事的哪里是太子啊，太子直接把对方打得都半死不活了。
他心里如此想，嘴上却不敢说，只是道：“殿下震怒，让人打了那林明俊五十大板，林明俊浑身是血地让人抬回去了。”
李无衣闻言放下心来，心想自己这儿子真是跟他娘一样脾气大，得罪不得，想着想着，也不觉得他打人有错，反倒生出几分自豪来。
小福子一看李无衣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认可太子的做法，犹豫片刻又道：“那林明俊冒犯了殿下，自是该打，只是那康文候和林小姐还在原处跪着……”
他没说下一句，但李无衣却明白他的意思。
所谓过犹不及，康文候和林楚楚被罚跪了一夜，现在林明俊又挨了打，若真是惹恼了林家，恐怕于朝纲不稳。
作为帝王，不能只计较私怨，还要深谙纵横捭阖之术，平衡各方势力，国家才能稳固。
李无衣当然深知这个道理，不过他只是面色不变地道：“那就让他们继续跪着。”
小福子答应一声，也就不再出声了。
还好林家送来的银子他没有收，他如今是天子近侍，多的是人前来巴结、打探消息，而林家给的银子实在是多，他差一点就心动了。
还好他最终还是守住了本心。
再多的银子好处又如何？历朝历代被查办的那些宦官还不够他吸取教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