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绾此时心里倒也不怕了，只是听到这种让人尴尬的场面，她也不好在这里多待，更不敢惊动那边的人，忙轻手轻脚地往回走。
那边的声音，更加难以入耳，女方已经轻轻地叫了起来。
苏绾绾被迫接受着这个声音，突然想了起来，这个女声，不就是五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之一，喜鹊的声音吗？
那和她在一起的，是哪个皇子？
苏绾绾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下来。
正在这时，那边正在办事的两人忽然低声地交谈起来。
“本殿下让你办的事，你到底办得怎么样了？”这是四皇子的声音，先前苏绾绾有些紧张没认出来，现在已经很肯定地听出来了。
喜鹊一边喘息着一边低低地说道：“五公主是个愚蠢的女人，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丽贵妃娘娘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
四皇子低笑一声，沉声道：“本殿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查出二皇子的身世真相。喜鹊，你的办事能力我一向很放心，你可千万不要让本殿下失望啊……”
“奴婢……奴婢会再去试探的……”喜鹊语气不稳地回答着。
短暂的交流之后，那边又开始投入了新一轮的鼓掌活动之中。
苏绾绾皱了皱眉头，快步地离开，脑子里闪现过无数的念头。
四皇子说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二皇子的身世真相？
二皇子不是丽贵妃的儿子吗？
难道他不是皇上亲生的？丽贵妃背后还有个隔壁老王？
应该不至于吧……
苏绾绾胡思乱想着，胃里倒也不再难受了，她快步地回到住处，脑子里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夫人，夫人？”梳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出去一趟，连魂都丢了？”
苏绾绾这才反应过来，瞥了梳意一眼道：“你家夫人我好得很呢，方才不过想到一些事，有些出神而已。”
“哦。”梳意点了点头，“那您胃里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准备沐浴吧。”
洗完澡之后，苏绾绾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脑子里还在浮现方才四皇子和喜鹊的对话，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她所掌握的太少了，不过是几句对话而已。
躺了一会儿之后，李无衣照例从窗口钻进来。
苏绾绾一看见他，就忍不住问道：“你方才来的时候，在路上可有听见什么声音，见着什么人？”
李无衣不解其意，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她，“没有，怎么了？”
苏绾绾又抱着被子坐起来，将方才自己听到的事情简单和李无衣说了一下。
“我觉得既然四皇子已经开始怀疑，说明二皇子的身世肯定有古怪。”苏绾绾分析道。
李无衣皱了皱眉：“倘若二皇子真不是皇上亲子，太后和皇后这边应该会查出来，不至于轮到四皇子去查这事。”
“那倒也是。”苏绾绾点了点头，“反正也与我们无关。”
李无衣顿了顿，没说话。
苏绾绾看他的神色，便知道他心里肯定在琢磨着什么事，果然，片刻之后，李无衣开口道：“四皇子去查二皇子的身世，恐怕是想重新掌权，你猜，皇帝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苏绾绾的瞳孔猛地一缩。
之前已经被皇帝套路过一次，苏绾绾知道，现在他们思考问题，不能总从自己的视角去思考。
她试着去代入了皇帝的角色，那个运筹帷幄的男人，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们在做什么吗？
还是刻意纵容？
苏绾绾被自己的想象惊到了，沉声道：“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他却放任四皇子查下去，他是想……”
“看来，他对我还真是执着。”李无衣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苏绾绾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只是还不甚清晰，也不太确定。
若是她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也太疯狂了吧！
“绾绾，有件事我还未来得及跟你说，今日，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的内容，说的就是二皇子的身世问题。”
“什么？”苏绾绾又惊了一下，“可知道是何人的信？”
李无衣轻轻摇头：“不知，对方武艺高强，我一时大意，让人给跑了。”
“我们俩居然同时注意到二皇子的身世问题，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管是巧合还是人为，我们都已经被卷入这个漩涡里了。”
李无衣伸手搂住苏绾绾，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苏绾绾小巧光洁的额头上：“如今朝野上暗潮涌动，风起云涌，绾绾，你后悔吗？后悔当初救了我吗？”
他知道她的心，只渴望着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她想要安宁，而自己带给她的却只有动荡，以及位置的危险。
苏绾绾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呢！”
“我这一生，原本以为是属于自己的，如今想来，不过是别人的妄念。”
李无衣用他那清冷的嗓音，自嘲般地说道：“我母妃留下我，妄想能瞒住我的身份，寄托对那个男人的思念；我的亲生父亲费尽心机地把我找来，妄想我能继承他的大统。他们谁也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无衣……”苏绾绾下意识地喊他的名字，下意识地不想听他再继续说下去。
“你就是你，你才不是别人的妄念和寄托！”
“呵……”李无衣轻笑一声，那笑声却薄得像是要随风散去。
苏绾绾等着他的下文，他却什么也不说了。
一时间，苏绾绾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压抑。
她毕竟不是李无衣，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想法和感受，人和人之间，本也不存在什么百分百的感同身受。
她知道这时候自己得说点什么，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片刻之后，倒是李无衣主动开口：“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你胃还难受吗？”
他一开口，方才萦绕在房间里的那股压抑之感瞬间飘散了不少，苏绾绾抬眼看去，只见他的表情平平淡淡，眼神里真真切切地映着她的倒影，眸光带着几许柔色。
一点也没有方才那个被逼到极限的人突然爆发的挣扎与压抑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