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之偃小小的身子此时像是狂暴了一般，凶狠地挣扎着。
下人到底怕伤着他，又见东西已经摔了，只得松了力道，让他挣脱了出去。
穆之偃往前跑了两步，跪在那一堆碎片旁，一片一片地拾起，抬眼看向泷夫人的眸光里充满了杀气，“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泷夫人被他那眼神下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随即又反应过来，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可怕的，又稳住了心神，凉凉道：“难不成你还要为了这几个小玩意找我报仇吗？我可是你母亲，你知不知道，你爹爹已经在准备娶妻了，到时候正妻主母进门，可还有咱们母子的容身之地？”
“生为我的儿子，你不想着好好学习功课，讨你父亲的欢心，竟一天天的只知道和一个乡下村妇混在一起，一点志气都没有，我这是在让你涨涨记性，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穆之偃冷冷一笑，“你除了知道勾心斗角地算计，你还知道什么？你说我不尊敬你，和你不亲，那你呢？你连我的生辰都不知道，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泷夫人听到最后一句，心里一慌，下意识喊道：“你当然是我亲生的！”
“是吗？”穆之偃抱着那些碎片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是你亲生的，你也不是我的母亲，以后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说完，就抱着那一堆碎片，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泷夫人又是生气，又是心惊，整个人差点晕倒，红袖赶紧在一旁扶住她。
她指着穆之偃跑走的背影，恨恨道：“你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小少爷还小，夫人可别气坏了身子。”红袖在一旁劝道。
虽然她也觉得泷夫人对小少爷过分了些，不仅不给孩子过生辰，甚至连孩子受到的礼物也要无情毁去，可她到底只是一个下人，在这深宅大院里，自己都自身难保，也没办法说什么。
“夫人，有一个老婆子说是要见您！”这时，门房匆忙跑进来汇报。
泷夫人正心烦着，哪里管得了什么老婆子，当即摆摆手：“什么老婆子，不见不见，本夫人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能不能长点脑子！”
“是……”门房见泷夫人很明显正在气头上，哪里敢再多说什么，赶紧回去将人赶走了。
穆之偃抱着那一堆碎片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周围没有人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却极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他想把那些碎片拼起来，可试了好几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成功。
青衣在一旁看着，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默不作声地帮他拼凑碎片，可两人努力了很久，都不能将小人给恢复原样了。
穆之偃小小的拳头握得紧紧地，连被碎片割伤了都没发觉。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礼物，可是还没有放热乎，就被毁了。
被他的母亲给毁了。
穆之偃难过地想着，拳头就握得更紧了。
青衣察觉到他手上的伤口，惊呼一声：“少爷，您受伤了！快松开，奴才这就去拿伤药来！”
穆之偃恍若未闻。
这时，门口传来一串脚步声，穆麟意推开门，快步进了屋子，“阿垚，今日军营无事，我才想起来是你的生辰，你母亲有没有给你安排？”
这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从前穆麟意一直忙着军营的事，从来想不起来自己儿子的生辰，偶尔想起来了，也是过了好几天了，今日却刚巧撞上了。
穆麟意进了屋以后，才发现屋子里气氛不太对，又注意到穆之偃小手上的伤，微微一愣，“这是怎的了？”
穆之偃淡淡地摇了摇头，将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逼了回去，“没什么。”
穆麟意一向粗枝大叶，难得关系一次儿子，却发现他眼睛红红的，情绪也不对劲，自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但不管他怎么问，穆之偃都不肯说。
倒是旁边的青衣看不下去，插嘴道：“将军，泷夫人她太过分了！”
“关泷儿什么事？”穆麟意一愣，“你这是被你母亲教训了？”
穆之偃伸手去抓青衣的衣袖，暗示他不要再说了，青衣却不管不顾地说道：“今日是少爷的生辰，泷夫人自己给忘了，什么也没给少爷准备，季夫人记得少爷的生辰，好心给少爷庆祝，还送了少爷礼物，可泷夫人却生气了，直接将少爷的礼物给摔碎了，少爷正为这事儿难过呢！”
穆麟意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故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阿垚，真如青衣说的那般？”
若这事是真的，那泷夫人未免也太不懂事了！
穆之偃见青衣把什么都说出来了，也就不再挣扎了，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道：“爹爹，我可不可以跟你去军营，我不想在家里。”
“军营里刀剑无眼，爹爹可照顾不到你，你留在家里，有你母亲照顾……”
“她才不是我母亲！”穆麟意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穆之偃给打断，“你不要我去军营，我去苏苏那里也可以。”
穆麟意一听到苏绾绾的名字就觉得头疼，可小王爷就是认准那女子了，他也不好再明显地表现出不敬，但让他把儿子送到苏绾绾那里，他是一百个不乐意的。
“不行，苏……季夫人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哪有时间照顾你？”穆麟意板着脸回绝道。
穆之偃冷笑以对：“那我母亲就有时间照顾我了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也不是我的父亲！”
穆麟意见小孩是真的气狠了，心下无奈，忙软了语气哄道：“若你不满意你母亲摔你的东西，我这就去让她给你道歉，再赔你一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她赔不起！这是苏苏亲手做的，就算是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那也不是原来的了。”小家伙直接不由分说地将穆麟意推出了门外，“你什么都不懂，除了苏苏以外的大人都是坏蛋，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