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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牵着女儿的手

总有那么多美丽的风景,如此强烈地吸引你的目光;总有那么多精彩的故事,如此真切地感动你的心灵;总有那么多优雅的人生,如此深刻地启迪你的生命。只需轻轻地伸出手,你会像握住一缕缕阳光一样,握住那些善美的花香,就像听懂春天的鸟鸣一样,听懂那些真爱的清音。

无需辛辛苦苦地找寻,就在你的身边,与时光一道翩翩行走的,或许正是一位播撒爱意的寻常百姓;无需刻意地经营,就在你的脚下,那与心愿一同摇曳的,或许正是一树爱的花朵。就这么简单,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在爱意盈盈的心田里,撒满善美的种子,然后与岁月一同欣赏生活永不凋谢的美好。

无论你长多大,你都是父亲的好女儿,都是我掌心里的宝。牵着你的手,就有温暖在不知不觉传送,就有力量在潜滋暗长,多么大的风都吹不开我们,多么大的雨都淋不散我们。

还记得你刚开始姗姗学步时,你总是喜欢把胖乎乎的小手伸给我,似乎只有被我的一只大手握住了,你才可以放心大胆地迈步,似乎只有那样有力的牵引,你才可以无所畏惧地前行。

还记得,牵着你稚嫩的小手,我们忘情地奔跑在我远方故乡的大草甸子里,你清脆如铜铃般的笑声,在悠悠的白云下轻快地飘散着,草地里那些欢悦地鸣唱的小鸟,那些恣意开放的各种小花,也都在羡慕你一览无余的快乐。你如藕的白嫩的胳膊,你细软的手掌,兴奋地向前探出,一只只漂亮的蝴蝶翩飞着,带你走进童话的世界。

你上小学了,面对街市上熙熙攘攘的车流人流,我总是习惯性地抓起你的小手,等绿灯亮起时,领着你快步走过斑马线。其实,我知道,一向小心谨慎的你,特别遵守交通规则,懂得怎样安全地过马路。可是,直到你已上中学了,我还是坚持接送你,每次过马路,我还是那样习惯地牵着你的手。你安然地与我并肩在人流中穿行,我竟有一种无比幸福而伟大的感觉。

美好的时光过得总是飞快。如今,你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就要去一个很遥远的省份读大学了。在帮你打点行囊时,我才恍然发觉——你真的长大了,我已经牵着你的手走路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如果说你的长大就意味着我的放手,我多么地希望你现在仍是依恋我手臂的那个小姑娘啊。

那天,你提出要陪我去书店。我竟有些受宠若惊了,因为最近的这两三年里,我工作特别忙,你也进入了更崇尚自由的花季,你更多的时间是与同学们一起聚会、逛街、看电影、吃快餐……你已无需我的手来牵绊了。我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放开了手,任你自由地奔走在青春飞扬的日子里。尽管你在我的眼睛里,依然是一个孩子,一个仍需要关注与呵护的孩子。

走到街口,你一下子挽起了我胳膊,有点儿撒娇地将头靠到我的肩头,旁若无人地和我并肩同行。你的那个亲昵的动作,猛地将我拉向记忆中的从前。那时,我的手是你依赖的船桨,握住了,你便可以抵达所有的彼岸;我的胸膛你是信任的大山,靠过来,你便可以恬然入眠。

而现在,我被你那样有力地挎着胳膊,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被年轻带动的力量。没错,你真的已经长大了,而我正一步步地走向苍老。你正拥抱最美的青春时光,而我已开始打开沧桑的画面,而这都是岁月不能更改的法则。

被你温暖地牵着走过长街,我自豪地接受来来往往的行人们的羡慕和赞叹。是啊,有一个这样贴心贴肝的女儿依偎在身旁,还有什么样的烦恼、苦闷和焦躁不被驱散呢?幸福的真谛,不就是这样与最亲近的人无拘无束地说说笑笑吗?不就是把每一个寻常的日子,都让亲情温润,让爱情滋养,让友情丰富吗?

阳光柔柔地烘烤着前胸后背,我不禁想起了第一次送你去幼儿园的情形:那天,本来我们一路上都说好了,你会听阿姨的话,跟小朋友们一起好好玩。可是,刚一进大门,你就牢牢地攥紧我的手,再也不肯松开,非要拉着我跟你一起留下。我和阿姨费了好半天的口舌,才哄得你撒开了手,可是,一见我转过身,你还是哇哇地大哭起来,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晚上来接你时,你赌气地不让我牵你的手。但出了幼儿园没多远,你的小手便不由自主地伸到我的手里,高兴地向我报告幼儿园里发生的各种有趣的事儿。

走进那家大书店,你径直带着我走到摆放学术书籍的三楼。你知道,惜时的我每次去书店,都习惯把主要时间投放在那里。而你以往每次去,都愿意在一楼的青春读物和四楼的各种学习资料书架前留连。你说你要上大学了,选的是和我当年一样的汉语言文学专业,你说自己读书该上层次、讲品位了,你让我给你推荐一些中文系学生应重点阅读的学术书籍。

难得你有这样的兴致,像一个好学的小学生,对我的指导洗耳恭听,我就不无得意地为你指点迷津了。

买了几本书,你装了一个方便袋,用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仍牵着我的手,仿佛怕我走失似的。我们就那样悠悠地迈着碎步,走向公交车站。

车来了,我先上去了。只有一个空座了,你把我按到座位上,站在我身旁,絮絮地向我讲述你的大学生活计划。空气中弥漫着你美丽的憧憬和十足的自信,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那已逝去了二十六年的大学时光,想起了当年我怯怯地牵着父亲的衣角走进大学校园的情景。

哦,我是牵着父亲的手走到今天的。如今,我又牵着你的手,即将把你送进大学校园了。在奔流的时光长河中,那一次次的牵手,有多少关心,有多少期待,又有多少温馨和美好啊……

我清楚,此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将是你牵着我的手,徐徐地走在生命的旅途上,尽情地欣赏一路的好景色。依然有期待,有关切,就在我们的十指轻扣时,我能够清晰地听到时光行走的声音,能够听到我和你一样简单而真诚的心声——感谢今生有缘,让我牵着你的手,走过漫漫的人生,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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