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上的妖文与他手中卷轴上的妖文略有不同,显然经过了美化和修饰,看上去非常庄重。看着看着,班子乔心中感觉到一阵伤感,目中不觉流露出哀伤与不舍之情。
妙化真人见他似有所感,忙问碑文写的是什么?
班子乔声音很轻:“碑文记载了一件上古大事。碑文里说,帝俊离开了我们,祂追随盘古去往天外之天……”
妙化真人听至此处,急道:“不要说出来。看完全部碑文,随吾到碧虚宫内再说。”
班子乔将碑文看了三遍,确保完全理解了其中含义,才看了妙化真人一眼。
妙化真人随手一掐诀,高大石碑在一片青光中迅速缩小,最后被妙化真人一把抓住。随后便携着班子乔,径直进入碧虚宫。
月台上众真人见此,无不瞠目结舌。他们都被叫来看了半天石碑,碑上不知道是字还是符,竟无一人识得。难道是被这个小弟子参透了?
东方真人和娍真人对视一眼,感慨地同时摇头。
碧虚宫内,班子乔见到了瀛洲山另外八老,清虚、清无、清静、妙运、妙易、玄极、玄复、玄归,还有一位来访的玉鼎真人。
九位真人各据案几环坐一圈,案上罗列金壶玉盏,碧藕水桃,交梨火枣等各色果品。其中还有一空席,显然是属于妙化真人的。
真人们见妙化真人携一位小弟子进来,便停止了谈笑,注意地看着班子乔。
妙化真人故作淡然道:“玉鼎道友,吾瀛洲山这位弟子,已窥得碑文之意。吾让他来说一说碑文,请道友指教。”说罢将那块小碑隔空放置玉鼎真人面前。
玉鼎真人颔首道:“愿闻其详。小友请讲。”
班子乔开口便念碑文:“帝俊离开了我们,追随盘古出离寰宇,去往那无限深远的天外之天。帝俊临别,示喻子民:幼儿终将离开摇篮,寰宇已不能承载盘古,作为盘古的战灵,祂将护卫盘古,去开拓广阔的宇宙。”
“子民惶惶祈告:帝俊啊,盘古是天地主宰,而你是我们的神。盘古离去,你也离去,我们怎么办?我们倚靠谁?末日即将来临了吧。”
“帝俊示喻子民:雏鹰不能终生蛰伏,神也不是永远的依靠。未知是一切恐惧的来源,你们直视未知,终将觉悟,神就是你们自己。”
“神恩开示愚蒙,帝俊终于离去,留下一件神器,使我们无所畏惧。今天我们聚集在神的祭坛,立起一座喻世石碑,将此事记录下来,使神谕流传后世。”
听班子乔念着碑文,十位真人个个满面震惊。班子乔念完后,瀛洲九老纷纷追问:“玉鼎道友,此碑从哪里得来?”
玉鼎真人道:“此碑是吾多年前游历大荒,从大荒深处一个废弃祭坛上取回。吾直觉此碑干系重大,但问遍昆仑,无人能识此碑。吾此次拜访三岛,特将此碑携来,亦是寄望海外高士。不意瀛洲山一介弟子,竟解吾多年之惑。妙化道友,这位高弟姓甚名谁?”
“唔唔……”妙化真人甚觉尴尬,他从来不记弟子的姓名,忙对班子乔道:“小娃儿,没听见真人问话?快快将汝姓名禀告玉鼎道友。”
“回真人,弟子班子乔。”
玉鼎真人微笑道:“好。吾记住了。小友可否说说,此碑上是何种文字?”
“回真人,是一种上古文字。”
“上古文字,出现在大荒之中,小友却如何识得?”
“回真人,弟子幼时,家中请的一位老师所教。”
玉鼎真人熟视他片刻,笑道:“妙化道友,昆仑欲与三岛结好,不仅吾等道友往来,弟子辈亦应交往。吾意邀请瀛洲山高弟前往昆仑交游,道友意下如何?”
妙化真人道:“如此甚好。”
玉鼎真人取出一块美玉置于掌心,双掌摩挲片刻,化作一只玲珑玉佩,再掐诀打入一道标记。随后将玉佩隔空推送到班子乔面前:“小友持此玉佩,随时可来昆仑山游玩。”
班子乔捧着玉佩,却不收起,眼睛看着妙化真人。真人嗔道:“还不快谢过玉鼎道友。”班子乔才道了谢,将玉佩收起。
妙化真人将班子乔叫到身边,指着案几上的一瓣翠绿的瓜让他吃:“此果甚甘美,乃是昆仑山玉瓜,食之可以驻颜。是玉鼎真人携来的嘉果。”
瀛洲九老与玉鼎真人便议论起石碑记录的事情。班子乔注意听着,从中了解到许多上古轶事。
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他的开天之刃化作战灵,盘古名之为“俊”。俊统御着众多妖族,妖族称呼他为“帝俊”。这些妖族聚集于大荒,所以大荒之中妖国林立,不相统属,但都是帝俊的子民。
长久以来,各方对帝俊的下落众说纷纭。在座真人知道盘古出走,但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帝俊跟着盘古走了。这就难怪盘古出走后,各路妖灵闹得沸反盈天。
真人们笑谈,帝俊说神就是他们自己,只怕妖灵们会错了意,以为他们真的就是神了。
当时不仅妖灵闹,神灵们更觉得自己应是寰宇之主,并为此争斗不休。尤其是水火二神相争,谁都管不了他们,最后打到天崩地裂,他们却没本事收拾,这才各自罢手。
幸亏女娲大妖出面,炼石补天,弹压妖灵,才勉强收拾了这个烂摊子。因这一场争闹,寰宇大丧元气,内则阴阳无序,外则天魔交侵,隐现崩溃之兆。
女娲娘娘遂招各方神灵大妖相议,设立一天庭,共立一神位,名之为“昊天”。使其统辖神妖,收拢元气,调理阴阳,抗拒天魔。
天庭设立之初,神灵们倒是各安其位,他们本就是各管一片,有没有天庭对他们都一样。但是妖灵们天性自由,最是不耐管束,所以屡屡有大妖不服天庭。
无奈天庭依靠三清道祖,收拢混沌元气,而这些大妖本就是混沌元气化生,也要靠混沌元气维持真身。这就相当于拿住了大妖的命门,几经较量之后,大妖们也是不得不服。
当然也有一类大妖,效法盘古出走寰宇。可是大多数又回来了,混沌元气可不是哪里都有。
真人们热烈谈论一番之后,玉鼎真人起身道:“各位道友,吾此来本是邀请各位加入天庭,没想到却得知了帝俊的下落。此事干系重大,吾须立刻赶回昆仑禀报师门。在此感谢各位道友款待……哦,当然还要感谢子乔小仙童。吾观三岛仙才济济,若是加入天庭,定将壮大吾人声势,与妖神鼎足抗礼。还望各位道友从长计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