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区的动力系统，都是依靠煤碳的燃烧来转化成动能，然后驱动机器运转。这是典型的蒸气时代的科技。
洛氏五金厂，不大的车间，分成四个空间：蒸气动力部门、炼钢部门、压铸部门和成型部门。小熊的锅炉房隶属于蒸气动力部门。
机器一开动，车间灰尘飞洒，轰轰鸣鸣。每个人都似乎隐藏在浓雾之后，神出鬼没。
岑恩泽的岗位相对来说，比较轻松，把那头猪侍候好就行。
岑恩泽在行政处办理了入职手续，因为是考核期，开具的是“临时试用”证件，盖着工厂章印。这也等于是护身符了，在工业城内不怕再被巡警盘问。
洛洛兼行政、采购、财务等职务。反正就一个小作坊式的工厂，事情也不多。她给岑恩泽安排了宿舍，并鼓励他：“好好工作，要是成为技术员，还有机会进入星海城工作呢。”
洛洛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门上特别贴着一行大字：“闲人免进”。
在工厂内，除了洛厂长和洛洛，享有独立办公待遇的就只有那头猪了。院墙一角，用木头搭建了一座棚屋，这便是那头猪生活的地方，空间似乎不比洛洛的办公室小。
“猪兄你好。”岑恩泽向猪打招呼。那头猪傲骄的很，对岑恩泽不屑一顾。
“感情是慢慢培养的。”岑恩泽笑了笑。
猪趴在草堆里，悠哉悠哉地睡懒觉。岑恩泽架起一块木板，也躺着晒太阳。阳光灿烂、温暖、真实。这是他在星海城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仿佛天地精华注入到他的身体，让他神清气爽。四肢百骸，无不通透。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铜锣一响，大家一窝蜂围到树下。
开饭时间到了。
树下摆了二只大桶，饭菜的香味勾的岑恩泽直吞口水。午餐是吃野菜饭团，各人按食量自取，岑恩泽一连吃了六个。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这也太能吃了吧？就算是小熊这种体型，一餐也就吃二个野菜饭团。大家真担心他会把工厂给吃垮。
其实岑泽只吃了七八分饱，他是看到大桶见底了，不好意思再吃。
岑恩泽总算吃了一顿饱饭。那头猪却不满了，么么地叫着，高声抗议。
“忘了喂猪食了。”岑恩泽忽然想起来。
往常，剩饭剩菜足够猪吃。但今天，猪的那一份被岑恩泽给吃了。
猪吃什么呢？岑恩泽有些慌急。第一天上班，一定得留个好印象。
小熊毕竟是养猪能手，给岑恩泽支招：“熬点野菜就行。”
看陈恩泽笨手笨脚的，小熊亲自帮手生火熬汤。
足足晚了半小时，猪也动了脾气。岑恩泽将食盘端过去，就被拱翻了。一连拱翻了几次，岑恩泽不厌其烦地收拾。
这头猪他暂时得罪不起。
猪终是架不住饥饿，将食盘啃个精光。吃饱喝足，但它仍然不甘心，将食盘拱的扁扁歪歪。
岑恩泽又气又好笑，这猪莫不是成了精？
下午那顿饭，厨房准备的比较充足。岑恩泽依然高水平地发挥了他的大胃口，还是留有足够猪吃的剩饭剩菜。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不用加班。街上也没什么商店、酒吧、游戏厅之类的可以逛。
再说天黑就宵禁了。工业城的居民早习惯了二点一线的生活。天亮就上班，天黑就归家。
岑恩泽无所事事地站在宿舍的阳台上，望着夕阳一点点收回它的光芒。
“这太阳有什么好看的，你都看了一下午了。”小熊很不解。
小熊和岑恩泽分在同一间宿舍。两人序过年齿，岑恩泽比小熊大上二个月。
“颜色好看，五颜六色的。”岑恩泽很认真的回答。
小熊越加肯定岑恩泽不单是智商低那么简单——他压根儿就是个傻子。
小熊很放心地从床底一只布满灰尘的箱子，找出了一件模型把玩着。岑恩泽无意间瞥了一眼，随口问道：“这是飞机？”
“你知道？”小熊一惊，模型险些脱手而落。不久前，也有同事来小熊的宿舍窜门，看见他的模型，只是觉得新奇好玩，并不认识这是什么物事。
在工业城，除了工业城的法典及与工业生产、管理的技能之外，其余一切学科、知识都是异端邪说，是被明文禁止的。
小熊的父亲是矿区的一名工人，有一天他在矿场拾得一本书籍。书上的文字，他一个也不识得。但书上的一幅图画，让他印象深刻。那本书当天就被监工收缴了，并对他盘问了很久。确定他对那本书上的内容一无所知，才放了他。这幅图一直印在他脑海里。
小熊的父亲会木工活，闲来无事，他便依图制作了这件模型，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小熊。并嘱咐过小熊不要轻易在人前展示，恐招来祸患。
小熊的父亲死于一场矿难。
岑恩泽点点头。他不但见过真正的飞机，而且坐过。
两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份密秘，话题就此心照不宣地中断。
天完全黑透。宿舍没有点灯。蜡烛的配给是有额度的，一个月就一支。很多居民养成了一种特殊的技能，可以在黑暗中缝缝补补，洗洗涮涮。
小熊也有一种技能，倒床就能睡着，而无论怎样喳吵的环境，都能睡的像头死猪。
碉楼的探照灯每隔一段时间，就在窗前晃来晃去。岑恩泽很难入眠，他无聊的时候，就计算着灯光扫射的频率，大概每十五分钟就会照射一次。根据光射的角度，他知道有三座碉楼的探灯可以照射到窗户上来。一座碉楼的探灯从一个点照射到另一个点，大概耗时45分钟。
他知道这种规律后，像数羊一样，慢慢地进入睡眠状态。半夜他醒来过几次，他听到了几声稀稀落落的枪声。
小熊的生物闹钟挺准。天一亮，就起床漱口洗脸。岑恩泽也跟着起床了。
工厂包吃包住，早餐是吃粥。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米熬的粥，黑糊糊的。
陈恩泽和小熊都属于饭桶级别，食量很大。两人选的器皿也是最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