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依旧人满为患,众人都在好奇事情的进展。
今日情景好似不复从前。
还记得今天以前三年的时光中,那嘴角含笑得男子稳稳的压住了每一天一身的疲惫。
那女子嘴角带笑,一脸幸福的模样,一身都在溢出说不清的喜悦。
而如今。
一位双眼黯然无光,嘴角带着牵强的笑。
一位双眼内含不忍,嘴角一股倔犟的气息。
她不忍,但又倔犟着坚持自己的选择。
古浪看见了,也看清楚了。
一如既往的想让嘴角的笑如往常一般,但就是张不开了。
温柔的声音还在,“月牙山的日出之约,不知可否作数?”
许娇神情一滞,恍惚间耳边有道声音响起。
“阿浪,往常我过生日你都给我礼物,陪我吃饭,这次我想要个不一样的。”
“你说。”
“听说郊外月牙山上看日出挺美的,待日出升起,我们再到半山腰席地而坐,等待日光沐浴全身。”
“月牙山上日初美,不低半腰双人偎,待到日落白了头,双人又似月中搂。”
“是啊,原来你这个书呆子也知道啊!”
“月牙山上的日初很美,但又比不过在山半腰沐浴在日光中相互依偎的两人,等到太阳落了山,人又经过几十年光阴白了头,晚上在看半山腰的两人又好像在月亮上搂抱。”
仿佛间那个笑的很甜很甜的女子就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
许娇莫名的有些呆滞,苦笑一声,道:“你又何苦呢。”
古浪摇头道:“你当真还是不当真?”
许娇神态略微挣扎,道:“明天早上我会尽量赶在日出前到。”
说好的前一天晚上就出发呢?
也许忘了吧!
不过得到答复,也算不错了。
但这该死的一股心酸,为啥就是止不住呢。
古浪点头道:“好,谢谢。”
兜里的手情不自禁的握住了那张银行卡。
花灵依旧站在窗前,虽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但那道身影散发的光,却在一点点消散。
玄而又玄。
但花灵就是这样觉得,此景仿佛曾相识。
“爸爸,不要啊!”
一道声音响彻,花灵身子一晃。
一眨眼的功夫,花灵眼角流着泪珠。
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他应该不会那么傻吧!”
许娇神情恍惚般推门而入,便感觉自己的双手被抓的有些发疼。
回过神便见花灵一副着急的模样追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快告诉我。”
许娇从未见过此等模样的花灵,一直以来,花灵始终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什么事情都好像一切尽在掌握当中。
说实话,许娇挺讨厌那样的花灵,她一直觉得那叫做作。
今日情景,让她有些发愣,不由的呆呆道:“他只是和我说了一个之前的约定,一起去月牙上看日出。”
花灵闻之色变,自语道:“月牙山,月牙山,一定是这样,一定是的。”
许娇听不清她在嘀咕什么,不由的问道:“你说什么?”
花灵摆手道:“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地答应了他,我希望你明天不要刺激到他,算我求你了。”
天啊,许娇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她听到了什么?
堂堂花灵,公主一般的人物,居然在求她。
等等!她说我别刺激他,什么意思?
待她回过神来,宿舍就她自己了,花灵早已经不在了。
古浪一人来到快递公司,将一张银行卡塞到他买好的衣服里面。
一起打包发走。
古浪拨通电话。
“妈,我发工资了,奖学金我还剩点,工资卡我给你快递回去了,还有一件衣服。”
“儿子,妈妈不图你这些,你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的,吃好穿好。”
“在外面三年了,我们也没见几面,儿子不孝,卡密码,阿娇的生日。”
“儿子,你顾着学业,妈晓得,以后的日子还长,你是我生的,我养的,还怕你以后待在我身边的日子远嘛。”
“嗯,我知道,您多注意身体,就先这样。”
“好的,儿子,听妈的,以后别给妈钱了,你自个留着用,吃好穿好。”
嘟嘟嘟,通话结束。
古浪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父,去月牙山。”
“好嘞。”
一路上出租司机也并不健谈,车中很是沉默。
许久,司机说道:“小伙子到了,这么晚你一个人来这?”
算了,自己一个陌生人也必要问这么多,司机这样想。
古浪答道:“野外一日游,谢谢。”
当司机离开后,古浪向前走了一段路,这才望向月牙山。
借着夜晚朦胧的月光,也能看出月牙山大体的样子。
像一道月牙一般,直立在地面,除了一条不大的小路外。
四周皆被河水包围。
这可不就是水中月嘛,大自然也属实神奇,这奇特的情景也存于世间。
古浪平复一下心中之情,缓缓踏上那条如同在水面上的路。
与此同时。
花灵一副着急的神情奔向了一座别墅,人未到,声先闻。
“姐,你在吗?姐。”
花灵进入别墅后,四周张望,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客厅沙发上的一道身影。
疾步走过去,急声道:“姐,我明天要用车。”
沙发上的身影,婉约又宁静,闻言也不见得的抬头。
慢声细语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一副毛躁的样子。”
花灵一时气急道:“花语,你到底答不答应?”
沙发上那道身影闻言,身子轻微一晃。
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多久了,过了多久了,我才又一次听到你直呼我的名字。”
微微抬头,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虽然脸上有着淡妆,但却给人一种相宜的感觉。
双眼深邃,五官精致。
总之绝美的容颜,无双的气质。
浑身透露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气质,高冷又超然。
如果说花灵的气质是一切尽在掌握,那这道身影的气质就是超然世外,泰山压顶,亦面不改色。
同样也看的出来,花灵就是在模仿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面不改色道:“本来我想你应该用好几个理由来说服我答应你,但就凭花语两字就够了。”
花灵闻言,急声道:“对不起,姐,我不是有意的,我……”
那身影摆摆手,低头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不是生活的很好嘛,好了,别打扰我了。”
花灵欲言又止,最后只得跺跺脚,转身去了楼上。
然而她却没有看见,那道身影她的姐姐——花语。
就在她走后不久,双手轻抚她的双腿,喃喃道:“是啊,过去了,不挺好嘛。”
双手好似不受控制般,微微用力拍打了几下。
沙发的拐角处,稳稳的放着一台轮椅。
二楼,花灵在房间里,忍不住轻轻的抽泣。
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上面有四个人。
一位中年男子英俊潇洒。
一位中年女子端庄秀丽。
一位青春女孩甜美微笑。
一位好似未成年女孩架着剪刀手,鼓着腮帮子,尽显调皮可爱。
四个人站成两排合的影。
那甜美微笑的女子怎么就那么像花语。
花灵一手在照片上中年男子与中年女子之间来回摸。
哽咽道:“爸,妈,我今天提起往事了,惹姐姐伤心,她虽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不好受,我没用,都怪我。”
停顿一会又道:“但爸爸,你知道嘛?这三年来,一个男子他一直吸引着我的目光,他温柔,体贴,善良,却都不是对我。”
“虽不是对我,但就是止不住想要看他。”
“看他笑,我也能偷着笑,这三年来,我一直偷笑着过来的,也慢慢抚平了心底的伤。”
“但就在今天,我再也偷笑不起来,我在他身上看见了你离开我和姐姐时。”
……
“身上那道缓缓消散的光,如你一般,爸爸当初你为什么离开我们,你为什么那般狠心?为什么……”
细语呢喃,仿佛道不尽所有。
“唉。”
一道身影从花灵房间里窗帘后面走出。
国字脸,中年模样,额角一道轻疤,身材魁梧。
他轻声来到床前,看着已经沉睡过去的花灵,轻轻的为她拉上被子。
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自语道:“那是爱啊,孩子,直教人生死不顾。”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沙发上的花语,听见脚步声问道:“睡了?安叔。”
被称做安叔的男子,点点头道:“嗯。”
花语已经习惯了安叔的惜字如金,她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想到明天的事,她又说道:“我明天那也不去,希望安叔你……”
安叔摆手道:“我知道,我明天会跟在灵儿后面去月牙山走一遭。”
花语语气诚恳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