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刚出,宁远城风波未平。
浩天殿内,夋虎怒目圆睁看着自己的几位兄弟:“传令下去派出军队给我城里城外翻开搜,务必给我找到那三个鸟人。”在他手里怀抱着六弟夋狼的遗体。
“三天后为夋狼举行盛大丧礼。”
门外贺庆晏敲着拐杖怒气冲冲走了进来:“不可以!三天后出军天启,不能有一丝宕延!”
“贺庆晏,死得可是我六弟,就算要出军也得让我把他丧礼操办了!”
二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贺庆晏一根拐杖敲在桌上环视着五人:“三天后必须出军天启!这是命令。”
夋虎放下了夋狼遗体。
夋鹰霍然从椅子上站起,冲着他的老脸吼道:“去你麻的命令,挨人刺杀得又不是你,死得也不是你弟兄……”
贺庆晏身旁的侍从随即拔刀指在夋鹰鼻子上:“你说什么?一个山窝里的土麻子竟敢对我家大人无理,我看你是活腻了!我现在就杀了你!”
“够了!”夋虎怒拍桌子,接着看向贺庆晏,“贺大人,我就问你要不要为我兄弟办场丧礼?”
贺庆晏冷冷斜视着他:“土匪就是土匪,成不了什么大器。看来留着你们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你这个皇帝算是当到头了。”
他话音刚落,夋虎怒咆一声抓住他的头狠狠砸向桌子,“砰!”桌子当即断裂,地上血浆破撒。
侍从面色顿时煞白一片,吓得赶忙后退,见谢广此时正好踏入殿内,忙跑过去跪倒下,哀声道:“将军,将军,这几个土匪要造反了,他们杀了我家郡守大人!”
谢广盯着地上贺庆晏血肉模糊的尸体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接着神情无色对夋虎道:“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侍从悻悻然地瞪着夋虎五人:“你们都要死!将军快叫人杀了他们!”
谢广拔出剑,下一刻一剑划过侍从喉头。
侍从捂着流血不止的脖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巴里“嗬嗬”咽声叫着:“将军,你……你……”
“皇上杀个人怎么就成谋反了?”谢广狡黠一笑,接着对身边下属道:“传令下去,贺家企图谋逆造反,全部赐死!”
“让陛下受惊了,陛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谢广收回了剑,淡定道。
夋虎暗暗握紧了双拳,狠狠朝贺庆晏尸体啐了一口:“老东西,我早该这么做了。”
他决然的目光看着所有人:“当初的我只是当个假皇帝,但现在我不要做别人的傀儡为人所用,我要做个真皇帝!别人说我出生山窝子里的土匪,什么也不懂,而现在我有远见,志在天下!曜帝只是个女人也能开创一个王朝,我一个土匪怎么就不能?我也要做天下的主人,现在正是大好的时机。将军传旨下去,朕要重立国号为先,三天后为朕六弟操办丧礼,七日后出征天启!”
殿外一名武士拖着何慈孜来到谢广身旁:“将军,人我们找到了,差点让他逃了。”
“拉下去斩了!”夋虎下令道。
武士怔了一下,犹豫不决地看着谢广。
谢广淡淡一笑:“陛下,他对我们还有些用处,到时候出征还得带上他。”
夋虎疑惑道:“哦?还有何用处?”
“何慈孜当年乃曜帝心腹,现在天下大乱,我们可利用他络拢人心。”谢广诡谲轻笑道,接着看向狼狈的老人,“把他带下去看好了。”
2、
六日后晚。
屋内的老人泣不成声写好了一封告天启朝都的信,将信卷好别在了一只之前在市井暗下购买的信鸽脚上小心翼翼地放飞。
何慈孜看着信鸽消失在夜色中心里也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能期望这一封信能够送到霄太尉面前还自己一个清白之身,朝廷能够派军扫平乱党。
谢广此时恰巧推门而入。何慈孜心悸了一下,低着头揖手道:“不知将军深夜到来,所谓何事?”
谢广打量着屋内,接着只是淡然一笑:“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何老在这住得如何。”
他的目光落在了何慈孜身旁的书案上,笔墨未干,纸张还被撕了一页:“不知何老在写什么?”
何慈孜赶忙摆手:“将军多虑了,没有写什么。”
“是吗?”谢广举步朝他走去,发现窗边散落着几根细羽,捻在手里一看竟是鸽子的羽毛。但他也不怒,淡然的脸色看着何慈孜,“何老是给天启写信吧。”
何慈孜缄默不言,愣愣地看着他。
谢广见他不出声,轻叹了口气:“事到如此我也不瞒您了,恐怕你那封信即使送到天启,也永远送不到该看的人手里了。”
何慈孜心惊了一下:“将军,什么意思?”
“天启换主了。”谢广轻叹道,“如今曜鋆称帝,听说他即位当天宣天殿前血流成河,死得可都是在朝的所有文武百官,啧啧啧,你说你是该庆幸,还是该悲恸。”
“你,你说什么?这,这这不可能!”何慈孜怔怔地看着谢广,全身不由得颤抖,不愿相信自己才出来半月天启竟然发生如此骇人听闻惊天动地的变化。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当初若还在朝都想必下场也是跟那些百官一样。”谢广轻笑一声,“你该庆幸自己没在朝都。曜鋆啊,真是可笑,先帝母仪天下,却不想培养出这么个乱世孽子,我们不造反恐怕现在轮到人头落地的就是我们。”
何慈孜腿脚一软坐在了地上,目光涣散地不知盯着何处泫然落泪,嘴巴翕动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能做出这种大孽恶事啊!”
“好了,事实我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我也是好言相劝,你的老东家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你若全心全意辅佐我们夺取天启铲除了曜鋆也算是给九幽之下的亡魂们一个慰藉。明日我们就要出征天启,奉劝何大人好自为之。”谢广冷笑着,随即离去。
淅淅沥沥的小雨悄然落下,月光凄白,映照着一根根冷森的雨线噼里啪啦敲打在石墁上。老人站在窗边呆呆地看着夜雨,飕风异常阴寒剜过他发白的面孔,他浑身抖擞了一下,长吁一声退回了屋内。
“天下大乱,未免乱得太快了些。难道这就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