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室之中,惟剑也在翻阅着剑录。特别是看到云境突破至灵境那,惟剑停顿了一会儿,每过多久,惟剑就收起了剑录,对着旁边的纪鸿说道:
“纪鸿,这本剑宗法门你要不要看一看?”
纪鸿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剑师,我现在命不久矣,已经没有心思修炼。”
惟剑没有强求,剑意触发至墙边的虚空漂浮的字体,剑室之内瞬间变得漆黑无比,惟剑一把抓住了纪鸿的手,一缕剑意小心翼翼地探进纪鸿的身体之中。
虽然这已经是第三次尝试,惟剑还是很小心。若是心神一散,纪鸿恐怕会命丧当场。
剑意穿过纪鸿的身体,来到纪鸿的心脏旁边,仿若一条准备偷袭的蛇,在纪鸿心脏旁边游动。如果有光透进来,就能够看到纪鸿的绿色的心脏在强有力地跳动着。
不知这丝剑意游动了多久,突然,剑意如针一般射出,向着绿色的心脏冲去。纪鸿只感到一股心悸的痛从胸口中传出,随后便恢复正常。
在纪鸿体内那大片的绿色之中,已经有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小孔。小孔小到就算是纪鸿的心脏大力地跳动着,也挤不出一点血。
惟剑收起心思,事实上,那个那个小孔之上还留着他的剑意。这一缕剑意会在纪鸿的身体中存在半个月的时间,在着半个月的时间内,这缕剑意会逐渐变弱,直至消失。
就算是惟剑,完成这一切后,也不容易。要送一丝剑意容易,但要保留住这道剑意就太难了,光是这道剑意,就能够轻松杀死任何一个开灵境巅峰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惟剑会陆续在纪鸿的心脏中刺进这种剑意。半个月后,若是纪鸿无事,惟剑就会用大量的剑意去取代纪鸿的心脏。若是有事,那恐怕惟剑要给纪鸿收尸了。
惟剑也不知道这种方式是否能够治好纪鸿,如果新生出来的心脏还是绿色,那就需要另寻出路。不过,这些都需要时间来验证,也只有慢慢来。
做完后,惟剑闭上眼睛,在心中略过一遍剑录的内容。
若将境界分为修为境界和剑道境界,那么按照剑录的说法,自己的修为境界仅仅才锻筋境,但剑道境界已经达到了灵境,也就是剑宗长老所达到的境界。只是剑宗之内的长老不仅是有剑道的支持,还有修为的支持。所以自己的实力应该是在云境。
至于当初能够伤到白啼,惟剑一点也不意外。白啼当时与自己打斗顶多算是一个试探,伤到一个随意出手的长老,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自傲的事。
惟剑还未闭目多长时间,剑室之外就传来了声音。
“峰主,虹华长老前来拜见。”
门外一个中年男子恭敬地喊道,他名叫南濡,能够从一百多人之中脱颖而出,直接为惟剑做事,南濡心中不仅激动,也很忐忑。
不过惟剑并不知道这些,对惟剑来说,只要不打扰到自己,惟剑阁随时可来,随时可走。惟剑打开门,看到门外站在一旁的男子,他知道这是于文华的杰作。
“带路。”
既然有人服务于自己,惟剑也不会推脱,跟在了男子身后,向剑阁楼下走去。
虹华长老,惟剑不知道是谁,但在惟剑的心中早已有些猜测。果然,在惟剑阁外,站立着一个男人,身体挺立,一身蓝袍落下。面色红润,一双眼睛闪烁着精光。看到惟剑出现,那个平滑的脸庞挤出些许皱纹,露出真诚的笑容。
“虹华长老。”惟剑朗声道。
惟剑认得这个长老,在惟剑目无前路的时候,正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他才重燃起对剑的希望。从某种程度说,算得上是惟剑的师父,惟剑对其还是比较尊敬。
可是,虹华长老并不认同自己的剑道,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是自己的敌人。
虹华脸上带笑地走上前,对惟剑说道:“许久未见,你还是这个模样,一身剑骨,简直是为剑道而生。”
“谬赞了,请。”惟剑让到一旁,对着剑阁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多谢。”
虹华也没有走在前面,而是等着惟剑动了身体才和惟剑并排向剑阁内走过去。
“备茶。”惟剑对一旁的南濡吩咐道。
虹华走进剑阁,目光扫了一眼剑阁,其布局与材质皆是剑宗长老所能享受。看到这些,虹华对惟剑的身份愈加地认同。在剑宗之内,一入剑宗就能有此待遇的,人数不多。
“当初我与你身份天差地别,想不到这没几年,你便已经与我平起平坐。”虹华坐下,发出感慨。
“我不过一个剑宗弟子,哪能与你剑宗长老平辈。”惟剑摇头道。
虹华笑了笑,没有在辈分上多说什么,而是提起了过去。
“幸得你听从了我的建议,否则你的一身天赋也就被磨灭了。我早已说过,你若想清楚,可以来寻我,兴许我还能帮助你一二。不过你倒也了得,自己走到了这一步。”
听到这,惟剑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得意,这个已经被遗忘的情绪。还未来得及回味这股情绪所带来的感觉,惟剑便说道:“我从未修炼过,如今一身实力,皆靠剑取得。”
虹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连连摇头,直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没有修为的支撑,你怎么可能突破桎梏,达到通灵境,你的身体不可能支持你的剑意。”
惟剑直接一拳打向虹华,这是普普通通的一拳,就是纯粹的肉体力量,没有带着任何剑意。就算如此,惟剑的手臂看上去也像是一把剑,而那拳头,就是剑的剑尖,浑然天成。
虹华掌心一挡,轻轻松松的挡下了这一拳,接着脸色一变,不敢相信的望着惟剑。
“怎么可能?”虹华叫道。
惟剑收起手臂,回震之力在收回的途中,就被化解的一干二净。惟剑手放在桌子上,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我说过了,我的剑道也能够走下去。”
虹华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道:“难道这就是他有甲上资质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拥有甲上的资质,才能够如此做?”
虹华心中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惟剑没有修为,能够突破至通灵境。虹华的这种疑惑不是没有原因,从古至今,用剑之人无数,不是没有人这么做过,但是都失败了。对此,虹华也只能够将其原因转至惟剑是天赋异禀之上。
这些念头在虹华心中一闪而过,虹华舒展眉头,面带笑意,对惟剑笑道:“看来是我见识浅薄了。”
虹华的这一句话让惟剑心中突然变得有些空虚,就像是父母不允许你作画,但你历经千辛万苦,成为画家,父母只是淡淡地夸你一句。这是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惟剑没有说话,现场顿时变得有些冷清。
“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拜访,是有些事相与你商讨一番。”虹华开口道。
“何事?”惟剑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虹华是在夺天殿见到他之后,前来与他讨论剑道,却没想到,还是为了求事。
“今日那些少年,我听闻你是他们的剑师。”虹华说道。
“不错。”惟剑脸色有些下沉,他隐隐猜出虹华为了什么来。
感到惟剑有些不高兴,虹华一愣,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惟剑。但虹华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与那个用木剑的女娃略有眼缘,我想……”
虹华没有说下去,他发现惟剑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变得越发难看。
“你想如何?”惟剑的声音有些冷淡,还带着点寒意。
虹华盯着惟剑的脸色,脑海疯狂地转动,最后笑了笑道:“我想那少女天赋不输于你,你应当收入自己门下,好生教导,免得误了一个好苗子。”
“这是我的事情。”惟剑站起身来,指着剑阁外,语气冰冷地说道,“请回吧。”
“那改日再来拜访。”
虹华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惹得惟剑不高兴了,只能够顺着惟剑的话语先回去,等以后再找机会。
虹华刚走,南濡就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看到虹华离开的背影,虹华暗骂自己,茶水也不早点备好。
“峰主。茶水……”南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尴尬地问惟剑。
“下去吧。”惟剑说道。
南濡只感到手上传来一股力气,手不由得松开。眼看茶水就要摔到地上,南濡一惊,却发现茶水向惟剑飘了过去。南濡羡慕的望了一眼,然后退了出去。
惟剑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息平内心的愤怒。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惟剑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回到了剑室。
虹华虽未说出他来此的真实目的,惟剑心中却非常的清楚。虹华若是为了其他事来找他,又提到了澹明溪,很明显就是为了澹明溪而来。至于虹华最后的建议,那只是敷衍之词。
也正是虹华的这个目的,让惟剑的心中感到了巨大的愤怒。
他做凤林府少年的剑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自己的剑吗?是为了培养出一群天赋俱佳的少年吗?是为了引领剑道吗?
都不是,惟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证明给虹华看。告诉虹华,与主流的剑道相比,自己的剑道也能走得通。不仅自己能走,任何一个人都能走,而且还走的很好。
所以惟剑才做凤林府少年的剑师,只要将他们每个人都能达到了虹华的高度,那么就能够很好的证明自己的剑道。
这是惟剑这几年来,无比在乎的事。但令惟剑没有想到的是,虹华不在乎。他做了这么多,换来的只是虹华的套近乎。虹华从来都没有将目光放在少年们身上,他只看到了澹明溪,澹明溪的天赋。
若是能够收澹明溪为徒,自己未来不但有人护身,而且还有可能突破目前的境界。这就是虹华的想法,也是惟剑愤怒的地方。
他努力所证明的东西,在别人心中一文不值。
有如父母对你的赞赏并非你的画,而是画所带来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