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邑带着言天匆匆往府门而去,刚出了府门就见一个身影从斜旁突然窜了出来,言天忙挡在楚邑跟前,拔刀出鞘:“谁?!”
“诶,是我是我,你怎么老喜欢拔刀,要是真伤了我你赔的起吗?”清冷的刀光晃了眼,玉柒泷慌忙往后退了两步。
楚邑看了玉柒泷一眼,又看向一旁守门的侍卫,目光冷冽。
那侍卫吓得慌忙跪在地上:“属下也不知道这位小姐竟然藏在这里……这……”
“行了行了,这不怪他,我今日是真的有事找你,之前竟忘了说正事了,楚邑……”
光滑的长袖在玉柒泷都手间滑过,她僵立在原地两秒,转头立马又追上了那个大步离开的身影:“楚邑,我是真的有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喂……”
楚邑仿若完全没有听到身旁的聒噪,目不斜视。
玉柒泷不依不饶一直在他旁边絮叨,就差要跳到他耳旁吼了。
“主子小心!”
言天的一声大吼吓得玉柒泷一个激灵,愣住原地扭过头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头还没转过去,身子就先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往后拉了几步,待她回过神来,只见到眼前一个高大的背影,墨发长披到腰间,就如那晚那般……一模一样……
心头一暖,嘴角不自觉微微翘了起来,玉柒泷这下是彻底呆了。
楚邑扭头看了她一眼,听到言天呼唤,这才转头回去走上前去。
道路正当中躺了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一身衣裳破破烂烂,被言天推了一把后摔倒在地,全身紧紧缩成了一小团,不断发出“呜哇,呜哇”的怪叫。
刚刚这人发疯一般披头散发朝这边奔来,把过往行人都吓得唯恐避之不及,如今见他不动了,便又全都围了上来,指着他叽叽喳喳议论。
楚邑想要上前去看看他的正脸,被言天一把拦住:“主子,小心有诈。让属下去。”
他说完就走上前去,先拿刀鞘轻轻推了推,见没有动静,右手攥紧刀柄,这才小心翼翼将那人翻了过来。
周围的人顿时惊呼一声,齐刷刷往后退后了一大步。
那人面目狰狞,发丝凌乱,一张脸坑坑洼洼,像是被人用小刀挖了无数的洞,有些洞已经生了浓疮,有些像是才刚挖的,血水,脓水,还有污渍一起混着,整张脸可怕至极,根本已经分辨不出样貌。
楚邑也被惊到了,他正打算上前好好看看,手腕却被人一把扯住。
玉柒泷将他往后拉了拉,又附带着将言天往后拉了拉,沉着脸压低声音道:“你们别过去,我怕这东西会传染。”
楚邑脸色也微微变了,不动声色给言天使了个眼色,言天会意,立马开始驱逐周围围着的人,那些人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早已是怕了,现下更是走都来不及,偶有两个胆子大想留下来看热闹,都慑于言天手中的长刀,灰溜溜地走了。
见四下没了人,楚邑方才问玉柒泷道:“你确定……这是病?”
他的声音沉到了极致,看此人如此恐怖的模样,若是能传染的病,岂非是瘟疫,而瘟疫……
玉柒泷难得严肃,盯着那人看了半晌,脸上有些犹豫:“看着倒是像……不过……”
不过若是没有过往病例,便只能看它具不具备传染性才能判定此病是否能传染,玉柒泷还不想把自己当成第一只小白鼠。
不管是不是,人都绝不能就这样待在街上。
楚邑拿袖子遮着嘴鼻,正要亲自上前将他带走,突然听到身后一声轻唤。
清歌匆匆从后面走来,她虽带着面纱,却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不虞。
玉柒泷沉浸在那人的怪状中,还没反应过来,怀中就被扔来一物。
她低头去看,却是自己送给楚邑的香囊。
清歌扔完香囊后就注意到了地上的男人,抬步就走了上前,楚邑忙拉住她:“小心,别去。”
清歌扯下楚邑的手:“我是医者,怎可见死不救。”
说完就蹲在一旁检查那人的情况,一面还道:“你们先站在原处,不要过来。”
玉柒泷见此也先放下了自己的香囊,跟着凑了上去,见楚邑紧皱着眉头死死盯着清歌的背影,她虽心里发酸,却也敬佩清歌这种救死扶伤的精神,但气绝不认输,抱手一旁阴阳怪气道:“就算真是有传染性,她有那面纱隔着,应当会好很多,况且我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应当是全身的衣物,包括那面纱都用药汁浸泡过,危险性就更小了。人家早早就防备好了,还要你瞎担心。”
楚邑察觉到玉柒泷语气不善,但他一心都扑在那奇怪的男人身上,未及深究,只是点了点头,向清歌道:“怎样?”
清歌已经检查完毕,拿着帕子擦了擦手,站起身来:“他的伤有些怪异,是瘟疫的可能性也有,我还需要仔细检查。”
说完看向言天道:“你帮我把他搬到紫苏堂。”
言天领命,见楚邑点了点头,便扛起地上的人快步离开。
清歌朝楚邑点了点头:“那我先过去了,有什么事稍后回复你。”
玉柒泷有心要表现自己,忙道:“我也去。”
清歌瞥了她一眼:“你还是先将自己的事料理好再说。”
玉柒泷不解。
清歌又仔细看了她良久,方才拿回她手中的香囊,扯开来翻找了会儿,拣出一味托于掌心放到玉柒泷眼前。
短短的一根,周身黢黑,像是树枝,又像是藤蔓。
玉柒泷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又闻了闻,竟完全没看出来这是哪味药材,不过确确实实不是她放的。
“这是什么?”
清歌又看了她许久,见她确实是真的不知道的样子,方才将那药材和香囊都塞回了她的手里:“想来你也不会知道,这是血王藤,乃我长歌门独有之物。”
“那怎么会在这里?”
“这便要问问你了,血王藤长在我长歌门周围,此物奇异,擅入者必死无疑,历来只作为护谷之物,一般人很难取得。”
可现在却出现在了她做的香囊里,是谁放的?又是什么时候放的?
此人显然是熟知她的行为,必是相熟之人,如此这样……究竟是为了害她?还是借她之手想要害别人……
清歌见玉柒泷不说话转身便走。
玉柒泷忙道了声:“多谢。”
清歌对她不信任,她当然清楚,不过此事她不但信她,竟还帮她,说不感谢肯定是假的。
“不必客气,我只是不想有人用我谷中之物害人罢了。你查不查都不要紧,总之我门中与此事无关。”
楚邑拿回玉柒泷手中的血王藤:“你快些回府。”
玉柒泷一把抢回,又将香囊硬塞了回去:“这下是真的无毒了,我不会害你得,你好好带着。还有--”玉柒泷眨了眨眼,像只壁虎一般紧紧往楚邑臂膀上贴了贴:“这香囊我是要送你的,你这人脾气不好,想来必是因为你得罪了人才连累了我,你需得好好记着,这件事你得负起责任。”
楚邑看着她这副样子,眉头不自觉地跳了跳,上次分明还说是为了玉铭晓做的香囊,现在出事了,就成了专门为他做的了。
看着眼前这张莹白如玉的小脸,眉头似蹙微蹙,亮盈盈的小嘴嘟着,眸中闪着狡黠的光,他竟不知为何完全没有怒意,甚至觉得……似乎有些可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楚邑便立即将它压了回去,轻咳两声将玉柒泷从自己的臂膀上扯了下来:“既然知道危险,现在就乖乖回府,还有那血王藤,你不要这样抓着。”
玉柒泷见楚邑收下了香囊,心情大好,扯着嘴角笑笑:“没事,刚刚清歌不也拿了,况且它在我屋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这不还是好好的,反正……”
楚邑皱了皱眉:“什么?”
本想说自己反正现在只有三个月的寿数,她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慌忙止住话头,眼珠子一转,便恢复正色道:“既然你收了我的香囊,那能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
“我……”
玉柒泷正要开口,突然听到一声大呼猛然响起,她扭头一看,见一个灰色的影子正从长街尽头大步朝着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