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垣一向到班早,他到的时候几乎没有几个同学在。他拿出早读要用的书,把昨天买的零食留在包里,准备下课的时候和等等一起分享。等等几乎每天都是踩点到,今天又是和班主任同时进班。等等匆匆扑到座位上,莫丛淡淡地撇了一眼,然后敲了敲讲桌,“大家先静静,我们今天换一下座位。都站到过道去,我念到谁,谁就过来,按顺序坐。“
许垣微怔,他没想到还有换座位这一出。坐在哪里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是……他和立在一旁的等等对视了一眼,等等无奈地朝他吐了吐舌头,许垣叹了口气,移回了目光。
”李君,周婷婷,第一排第一座。“莫丛照着自己手里的名单念起了名字,“……等等,潘穗穗……”
等等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开始关注老师什么时候念到许垣的名字。可一直听到最后,等等也没有听到许垣的名字。
“额,那个,许垣,你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位置吧。对,就是你原来那个位置。”莫丛似乎把许垣忘记了,看到只剩许垣一个人站在过道里,才有些尴尬地开口。
等等转回头,看到许垣无所谓地耸耸肩,很满意地坐下来。等等环顾四周,重新分配位置以后,男女生都是分开坐的,自己坐在第三排,离许垣很远。说起来,好像之前也只有她和许垣是男女生同桌而已。
等等的新同桌潘穗穗也是本校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只是以前不在一个班,等等没见过。她个子小小的,体型微胖,笑起来有两个很好看的梨涡,声音也是甜甜软软的,一开口说话声音都能酥到人心里去,让等等羡慕得不行。人也不娇气,好说话也好相处,一说话就带笑,让等等很舒服,只是一上午,等等就喜欢上这个新同桌了。
“等等,我们一起走吧。”潘穗穗已经收拾好了书包,站在桌子前等着等等。
等等迅速整理好东西,然后挽着潘穗穗的胳膊,“走吧。”
许垣看着已经走出教室的等等,又看看自己手里拿的零食,不知道为什么,心下有些失落。
”呀,许垣。还带书包回去呢。可以啊,准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陈成达走到许垣身后,手搭在许垣的肩上,语带戏谑。
”去你的。“许垣一把拍掉陈成达的手,低头看着自己的包,叹了口气,把包丢在了位子上。
”唉,这就对了,走,吃饭去。“陈成达满意地拉着许垣往外走。
校园生活平静而有序,读书,上课,运动,作业。虽然偶尔也有抱怨,但是能安静的生活学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等等迅速地适应了新的班级,除了压点到班且屡教不改很让莫丛头疼外,她赢得了老师同学的一致好评。
第一次月考很快就结束了,等等站在公示栏前看成绩,心里多少有点失望。她本以为自己能考到前五,结果是第九名。等等心里不太舒服,但是面上还是乐呵呵的。她接着看下去,同桌的潘穗穗考了二十五,许垣,额,许垣考了四十五。听起来好像还勉强,但是班里一共才五十一个人。
等等知道许垣的成绩可能不是太好,但也没料到,会和她有这么大差距。不过等等也就是感慨一下,并没有很在意。
公示成绩是在周五下午大课间。为了方便家不在城里的同学回家,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下午只上三节课,第三节课还是自习课。等等看完成绩已经差不多快上课了。大家都在做假期作业,没有人说话。
潘穗穗的家也不在城里,放学之后要赶车回家,就先走了。等等自己走在学校的操场上,许垣从身后追过来,”今天怎么自己一个人?“
”她要回家,晚了赶不上车,就先走了。”
许垣沉默了一下,他看到等等一个人走,甩掉陈成达追上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考得挺好的。”
等等本想随口敷衍一句运气好,可不知道为什么没说出口,她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本来以为能靠进前五的。”
“可你今天看起来挺惊喜的,别人告诉你成绩的时候你还一个劲儿地说自己运气实在太好了。”
等等苦笑着看向许垣,“不然你要我怎么说,跟他们说我觉得这成绩其实不够好,我不满意。你觉得别人在背后会怎么说我,狂妄自大还是不自量力?”
“不管你说什么都会有人在背后说你的,干嘛在意这些。”
”不知道,可能是习惯。“
许垣没有再多说什么,转了其他话题。
难得不上课,许垣在近乎熬了一个通宵打游戏后打算睡上一整天。却只躺了一个小时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弄醒,是等等。
许垣拿起手机半坐在床上,“姑奶奶,一大早的,您又有什么吩咐?”
那头的等等没有回答,通过听筒,许垣只能听到等等的哭声。许垣吓了一跳,声音都开始发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别哭啊,出什么事你跟我说啊。你,你先别哭。”
那头的等等大概说了两句,但是许垣听不清楚,他有些着急,又问了几遍,但等等一边哭一边说,实在听不清楚,只好跟等等说,“你这样也说不清楚,这样,你,你到我这来,你看这样行吗?”那头的等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学校西面有一家书店,叫恒学书店,它旁边有一个铜黄色的小门,你进去就能看到一个楼梯,顺着楼梯往上,我在三楼最南的房间。”
等等半天没有说话。
许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算了,你到学校门口,我去接你。”说完许垣挂断了电话,迅速穿衣下楼,到最近的饮品店买了杯热牛奶,然后跑到学校门口。等许垣到了校门口,等等已经等在那里,正在左右张望,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许垣走到等等面前,把牛奶塞进她手里,又递给她一张纸巾,“走吧。”
等等接过纸巾,跟在许垣身后,慢慢往前走。
许垣家在市中心,离学校有点远,所以从高一开始,他就住在学校旁边的学生公寓。公寓离学校很近,没几步就到了。许垣打开门,让等等进去。许垣住的地方不大,一居室,十来个平方,但是卫生间阳台都有。一张小床靠墙东西放着,床头有个小柜子,挨着柜子放了个衣橱,东南角是书柜,书摆放得整整齐齐。南墙是一面大窗户,窗帘颜色素净大方。一张书桌一半临窗,一半靠墙。书桌前的墙上装了盏壁灯。
“开窗子行吗?你会不会冷?“
等等摇摇头,许垣越过等等去开窗户,转身的时候,他忽然笑了,”你到真敢来,不怕我吃了你?你也看到了,这可就我一个人。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等等已经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听到这话也笑了,歪头想了一下,然后说:“那样我会报警的。”
看到等等绽开笑容,许垣松了口气,在等等身边坐下,“好了,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等等神情很犹豫,她开始有点后悔打电话给许垣。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许垣并不能解决问题,她还是一冲动就给许垣打了电话,可现在……她要怎么开口呢?
“不想说干嘛打电话给我。现在可才六点半。你不会看错日历把今天当成愚人节了吧。”
等等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只好深吸一口气,“我被人骗了。”
许垣一脸疑惑地看向等等,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小学同学,但是很久没有联系了。前段时间她突然联系我,也没别的事,就聊天嘛。然后,我们本来关系就很好啊。然后,这段时间就聊得很开心啊。然后,然后,昨天晚上她向我借钱来着。”等等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在剩下的话不用说,许垣也能意会了。
“不是昨天才借吗?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还?”
等等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我刚借完钱,她就把我拉黑删除了。”
“会不会弄错了,有可能他被盗号了啊。”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但是,我后来打听了一下,然后发现,她骗了挺多人的,最早的两个月前就被骗了。可是,可是我们是最近半个月才聊起来的,怎么可能是盗号呢。”等等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像没关的水龙头,哗哗地流着。许垣从来没有安慰过女生,此时手足无措,只有不停地给等等递纸巾。
“你,你借给他多少钱?”
“一百。”
许垣松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百元钱,然后递给等等,“没敢告诉你妈吧,先拿着,别让你妈知道,以后有钱了再慢慢还我,我不急。”
等等连忙把钱还给许垣,“不用,我借的是自己的钱,我妈不知道。”
许垣怀疑地看着等等,看到等等坚持不要,也就把钱收了起来。
等等情绪稳定了一些,手指绞着纸巾,声音低低的,“我不是为着钱。以前,以前我们两个关系可好了。前两天刚联系上的时候,我们回忆了好多以前的事情,好多小事我都不记得了,她还记得……”
“没事,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了。”
“我知道,我只是,我这两天真的很开心,她还说,我对她很重要。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种话。不然,不然我也不会那么痛快地借钱了。”
“你就为了这个?”许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等等低下头,微微点了一下。许垣的声音突然很冷,“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