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乔安抬起头,盯着陆栖迟看,那双眼睛,开始慢慢的泛红,突然,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陆栖迟一愣,眉头皱了起来,站在原地盯着她看。
眼底流动着的,有些许的不耐烦。
简乔安才不会去管他现在什么想法,她急需要发泄,否则,这心里怕是会憋坏的。
她一边哭,一边嚷嚷着:“你们都说我是小可怜,我真的可怜吗?我哪里会可怜,我只是死了妈妈而已。”
说到这里,她的哭声就更大了:“呜呜,我妈妈死了,不要我了,为什么不带我走啊,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有意思吗?”
陆栖迟低下头,看着她那双满是油渍的手,抓在了他的手臂上,那里,留下了一片污渍,如此画面,让他眉头都要打结了。
她根本就毫无察觉,依旧不断的哭嚎:“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以为我小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我当然知道,一个个都当我是多余的,都当我是不应该存在的。”
简乔安粗鲁得擦拭了一下流下来的眼泪,狠狠的灌了一杯酒,浓烈的口味,让她皱眉,一脸嫌恶:“那么难喝,为什么给我那么难喝的酒,这是假的对不对,一定是。”
陆栖迟看了一眼,发现她喝的居然是威士忌,而且,已经喝下去半瓶了。
再看她。那双眼眸迷离泛着水光,脸颊绯红,像是涂抹上了重重的腮红,小嘴微张,气若幽兰。
眼角还有一滴眼泪欲掉未掉,更显出她的娇弱,让他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陌生的情潮,想要为她擦干眼泪。
他的脑海中,又涌出了她放肆的笑,刁蛮任性的神色,如此一对比,他反而觉得,她不应该泪流满面,更加适合张扬的笑,灿烂的活。
简乔安才不知道此刻陆栖迟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好苦啊,心里像是被人灌入了苦茶,……不,比苦茶还要苦的多,不管流了多少眼泪,都冲唰不走那些苦楚。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她可以自己报仇,她可以自己撑起一切,就算,没有爸爸,没有任何依靠,她都可以。
可是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她就想哭,什么都不想做。当然,她就是这么做的。
不管这个心里是如何的变化,陆栖迟的脸上,就是毫无表情的,像是一座石雕,就这么立在她的面前,专心做一个陪伴的人。
哭了片刻,口干舌燥的,简乔安又抓起那半瓶威士忌,想要往嘴巴里面灌,不过,却被陆栖迟给抢走了瓶子。
被阻止,简乔安可就不依了,直接站起来就扑上去,要抢走他手中的酒瓶子。
陆栖迟只需要一只手抵挡,就足够将那酒瓶子给护住。她不仅抢不到,还靠不上来,尝试了好多次,依旧是不能靠近半分,这让她心里的憋屈越来越多,更加大声的哭,一边哭,一边还去捶打他:“你也是坏人,你不给我喝酒,我打你,我打死你,让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欺负我。”
那力道,对陆栖迟来说,完全就不会影响到什么,就和挠痒痒一般,让他有些不自在的是她的柔软,一直抵在了他的手臂上。
而他浑身的细胞比普通人的又更加敏锐几分,所以,更加能够感觉到,那两团柔软的东西,一直抵在他的手臂上,让他越发觉得心里怪怪的,下意识的就想要和她拉开一段距离。
对简乔安来说,酒抢不到,已经够憋屈了,陆栖迟又一直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本来,她心里就觉得自己可怜,大家都说她可怜,那是因为她身边没有一个真心对待她,没有人真心疼爱她,如今,她只是靠近片刻,陆栖迟就一副厌恶的模样,这就等于在她的心里,再灌入了一桶冷水。
冷彻心扉。
“你为什么也不要我,你不是我的监护人吗,陆栖迟,你知道不知道,我很讨厌你,你接手了我,却又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宁愿你不要做我的监护人,你离我远远的。”
她干脆直接抱住了他的手臂,不愿意放开,所有的眼泪和鼻涕,都往那上面抹。
陆栖迟虽然没有洁癖,可是这些恶心的东西被抹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那也确实是恶心的事情,总之,这让他的眉头更加皱紧了一些。
“你先放开我。”
简乔安闻言,更加紧的抱住了他的手臂:“我就不放,凭什么要我放,你招惹了我,还要我放手,凭什么?我就不放。”
“简乔安,你若是不放手,我就给你一桶冰块。”陆栖迟抓着她的手,想要从自己的身上扯开,只是所用的力道,完全就不能当做是一回事,就和放在人家的肩膀上没有什么差别。
陆栖迟自己都没有察觉,对待简乔安,他好像,渐渐的变得不太愿意太凶狠,太残酷,渐渐的掺杂了一些温柔在里面。
他没有察觉到,已经是小醉鬼的简乔安,自然也是察觉不到的。
于是,两个人就那么僵持着,一个人哭,一个人满脸的无奈,却又无法有任何动作,想着,反正这衣服算是废了,干脆就让她哭个彻底,哭个痛快。
这样的想法一出,他的手,改推为放,并且,还有些笨拙的,轻轻的拍打了一下,感觉到手心下的人的身体,因为她的拍打,而渐渐的放松了许多,这让他似乎找到了方式,可以安抚到她的方式。
夜渐渐的开始浓了,负责人早就让人都下班了,只留了自己陪伴在这里,等待陆栖迟的吩咐。
在看到他们两个的状态已经慢慢的和谐下来,他便放松了不少,走到角落,将自己隐藏起来,不敢打扰到那两个人。
也许此刻的简乔安是哭累了,又或者,酒的后劲上来了,抱着陆栖迟的手臂,将那当做是枕头。
时不时的用自己的脸,去噌他的手,像是小猫咪一样对着他的手臂,无限的眷恋。
昏暗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加得柔弱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