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要跟着我吧?”夏在京一脸的惊恐,这下可好,惹了一个大麻烦。
“当然,你要负责把我送回去,你已经说过你父亲病危了,那我就跟皇上撒谎说我和你的父亲是很好的关系,因为担心你父亲的安危所以出宫去看他,然后过几天你再把我送回来,保管我们两个平安无事。”
看着嗯说着谎话一点儿也不脸红的风九霄,夏在京觉得很诧异,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真是太奇怪了,难道是出身在丞相世家从小被惯坏了?可是这也不对啊,听说她的继母对她很差,不可能惯着她,所以……这是原本就有的性格?这性格也太与众不同了。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在一家饭店面前停了下来,风九霄看见那家饭店的名字叫银月饭店,名字颇为风雅,门口也没有摆满桌子,里面相对来说比较寂静。
夏在京看了她一眼,表情突然变得谨慎起来:“你在这里等,我进去办事。”
“你想得美!”风九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旋即立即走出了轿子,比他还要更早一步走进了银月饭店。
夏在京颇为无奈,在心里保佑着等会儿她不要跟乱惹什么麻烦就好。
两个人一齐走进了饭店,帐口站着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小厮,利落地跑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对夏在京说:“掌柜的,他们都到了。”
“确定都到了吗?”
风九霄发现,这时候的夏在京眼神突然变得很凌厉起来,与先前一副大大咧咧而且动不动就害怕的模样十分不同,此时的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叫做冰冷的气场,这种气场让原本想说话的风九霄闭上了嘴巴。
“还有……三堂口的赵掌柜没到,十八堂口的刘掌柜没到。”那小厮有些畏畏缩缩。
夏在京的眉毛挑了起来:“是吗?现在立即撤掉他们两个堂口,另外把强子叫过来。”
“掌柜的,强子已经在上面了……”那小厮突然变得很害怕起来。
风九霄听得稀里糊涂,不过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有好戏要看了,好在她刚才在马车上已经换下了自己的太监服,要不然想看这好戏还得去换衣裳,也不知夏在京还会不会等自己。
“我们上去吧。”夏在京突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灰白色的眼眸一丝一毫的波动也没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僵尸,散发着寒气的僵尸。
风九霄下意识地点点头,随着他走上了楼梯。
银月饭店出奇的安静,安静的让人以为这是一个坟场而不是墓地,这里的家具很新,但是银月饭店的牌子却已经有些年头了,唯一可以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很少用这些桌椅。
楼梯上一尘不染,她好有几次险些踩到了夏在京的袍子,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冷冻冰块的味道,那种迎面而来的冷气让人浑身一震。
“等会上去不要说话,站在我的身后。”
“那你呢?”
“我坐着。”
“太不公平了!”
“是你要跟来的。”夏在京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看她的表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牵扯进了怎样的一个世界。
上了三楼,走过了长长的走廊,他来到一间房间门口,门口站着两个保镖一样的人,见到了夏在京立即低下头来:“掌柜的,您来了。”
夏在京点点头,直接走了进去,风九霄唯恐这房间有什么机关,也立即跟在了他的身后,穿着一身男装的她看起来就像是跟在掌柜后面的一个小喽啰。
进入了大厅,她才发现左右两边坐满了人,身着各式各样,但是有一个统一的共同点,那就是:看起来都是富豪。无论是身上带的链子还是笑起来牙齿上镶嵌的金子,都价值不菲,其中还有年轻的小姑娘,表情傲得很。
夏在京看也不看他们,直接走向了最前面正中间的那个椅子上坐了下去。
风九霄头皮一炸,果然,没有给她坐的位置,他的右边站着一个满脸刀疤但是看起来很有男子气概的人,左边的位置空缺,因此她只好站到了左边,脑海中顿时有了六个字:左青龙右白虎。
大家看见夏在京来了,谈话的声音也小了一些,风九霄这时才有机会朝他们看过去,平均年龄在40岁左右,当然其中也不缺乏年轻气盛的小姑娘,并不是养尊处优的那种人,反而像是整日舔血过日的人,眼神都十分凌厉,阴险狡诈在他们的脸上表现出来。
风九霄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古代的黑社会。
夏在京看向强子,强子立即说道:“掌柜的,他们都说等您来了再交账本。”
因此,夏在京的目光一一扫过下面的那些人,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然后操过了桌子上的砚台就朝强子砸去:“这点事你都做不好?!”
风九霄正在数左右两边有多少人,被他这样一吓,虽然身体没抖,眼神却抖了一下,真是有够丢人的。她朝强子看过去,见强子仍然身残志坚地站着,脑袋上已经破了个大洞,正在涔涔地流着血,不过他表情却一点儿也没变。
“掌柜的,那我现在就解决了他们。”说完,强子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长刀,虎视眈眈地看着台下的那些人。
先前那个傲气凌人的小姑娘幽幽地笑了起来:“掌柜的脾气近日变得很大嘛,不过是想等掌柜的来了再交账本,怎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呢?小青这就把账本交上去,还不行么?”
说着,那个叫小青的小姑娘对身旁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即就揣着账本走上前,放在了桌子上。
其他人也纷纷交出账本,风九霄细心发现,只有右边站在第一个的男人没有交账本,他个子很矮,脸也很小,看上去大约在50岁左右,脸上皱纹很多,像极了那些常年生活在海边的老渔民。
夏在京的目光缓缓地移到了那个老头子的身上:“韩叔,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韩叔冷笑了一声,道:“大家谁不知道你父亲夏周快殁了,你父亲一殁,谁来带我们过好日子?我们这天下是夏周打出来的,夏周没了,我们还干什么?正巧老唐家有空余的堂口,我打算在那里买个堂口接着干。”
夏在京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那种冷笑冷得几乎入了骨髓,十分阴森又狠毒的模样,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韩叔的面前。
韩叔的额间虽然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但是仍旧面不改色,声音却有些发颤:“你要敢什么?”
谁会知道这是他这一生中的最后一句话呢?
夏在京将手按在韩叔的胸口,稍一用力,大家就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这声音并未停止,韩叔睁大眼睛,似乎并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夏在京的手伸进了他的心口,然后挖出了一坨恶心巴拉的东西,鲜血顺着韩叔心口的破洞流了出来,一旁站着的人脸色苍白地往后退着。
“我父亲夏周带着你们打天下,这些年也没亏待过你们,账本里你们自己克扣的、作假的,你们真以为我父亲是傻子吗?不过是念在你们是老一辈的份儿上,多匀些钱给你们也是应该的,堂口虽是租给你们的,租金也比别人要贵,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收回来的帐,是老唐家的十倍?想去老唐家的,我夏在京二话不说让你们去,但你们也得付出点代价,不交出三个月的满帐来,我是不会让你们走的。不交账本的下场就是像老韩叔那样。”
这时,夏在京弯了弯腰,似乎在认真地看着自己扔在桌上的那块肉团,不屑地笑了笑,说:“翎子,拿出去喂狗。”
一旁一直没有出场的翎子突然从某个地方冒了出来,同样不嫌恶心地拿起了那块肉团朝外面走了出去。
风九霄波澜不惊地看着众人,极力做好小喽啰该做的事情,她尽管杀人无数,但刚才的场景却还是让她的心脏一颤。夏在京不禁狠心,还很恶心!
夏在京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开始看账本,四周鸦雀无声,风九霄几乎能听见别人咽口水的声音,想必是怕账本里的数目不对,继而变得和韩叔一样的下场。
风九霄有些困意,都已经深夜,她白日里忙了一天,晚上还没睡觉,下意识地就打了一个哈欠,这个哈欠发出了声音,大家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脸上。
她一阵尴尬,连忙说:“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看我。”又看向夏在京,却发现他已经合上了账本。
结束了?
“一、三、九、二十八堂口,这个月的份子全部交上来,否则交牌走人。”夏在京的声音冷若冰霜,仿佛立即判了他们的死刑。
而站着的一大堆人当中,风九霄的确发现了四小堆人变得脸色苍白起来,他们面面相觑,仿佛互相不认识一样默然,旋即才怔了怔,命手下把剩下的部分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