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慕容锐也一心向着兰黛,他平心静气地说:“南南说得没错,再过不久,儿臣就要封黛儿为皇后,儿臣要废皇后。”
“你……皇后可以死,可以退,但不能废!”
“南南,你先下去。”慕容锐看向南南,他的目光平静如水。
南南不悦地嘟了嘟嘴,但看见慕容锐严肃的神情,还是低着头走了出去。
“母后,皇后给儿臣下了药,儿臣不能要这样的妻子。”
“如果不是你一直不宠幸她,她会被你逼成这样吗?”太后立即反驳道。
慕容锐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过了半晌他才低声说:“母后,您做的?”
“是哀家做的,你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去看你的皇后了,哀家不求你多宠爱你的皇后,但至少也要给你的皇后一个孩子,让她得以度过余生。”
“儿臣的想法是……让她出宫,再嫁人。”慕容锐十分艰难地提议,他已经预料到太后会是什么表情了。
“混账!”太后的过激反应超出了慕容锐的预料,她狠狠地拍打着桌子,“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不是兰黛跟你说的?是不是?”
“这是儿臣自己的想法,儿臣觉得留皇后在宫中是委屈她了,她的字画都很好,出宫了可以做她自己喜欢的事,再说了,她是将军的女儿,回家嫁个好人家度过余生也行。”慕容锐认真地解释着。
但太后的表情从青到紫从白到绿,千变万化十分喜感,不过慕容锐却不敢笑,在亲母后面前,他言听计从——但不盲目。
见慕容锐不说话,太后又拍了拍桌子:“给哀家说话!那是你的女人,任由你支配的女人,你以前让那么多妃子出宫,哀家就不说什么了,现在你连皇后也不要了,到底想干什么?”
“儿臣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母后知道的。”他叹了口气,“儿臣是有对不起皇后的地方,不过儿臣会赐林将军良田万亩,金银若干,以弥补皇后。”
“南夏的地本就不多,你还要赐田地?”
“母后,那你说儿臣应该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儿臣不如弃了这皇位,和黛儿双宿双飞好了。”
“你……”太后翻起了白眼,眼看着就要‘晕死’过去了,外头突然慌慌张张地跑来一个小宫女。
“不好了不好了,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
慕容锐一听见皇后二字就心烦,厉声说:“有没有规矩?皇后她能怎么?”
“皇后娘娘自杀了!”小宫女拼命地喘着气,瞪大眼睛看着二人。
慕容锐还以为林恋雪永远都不会做出这种令人吃一惊的事情。
林恋雪从前是个很安静的女人,不会吵闹,亦不会争宠,很久以前,他与兰黛吵了架,就总会林恋雪那里坐一坐,喝一杯好茶,看一本好书,林恋雪的话总是很少很少。
但随着她在宫里待得越来越久,一些令人不快的缺点也展现出来,比如现在,她居然自杀了。
慕容锐来到凤仪宫的时候,院子里的小宫女跪了一地,都在虔诚地为皇后祈福。
他一边走进内殿,一边问随身跟着的太监:“叫太医了没有?”
“叫了,太医正在医治,听宫女们说情况不好,应该是保不住了。”
慕容锐紧皱着眉,快步走进去,十几个太医排成一排,眉头紧皱着看着躺在病榻上的皇后。
她脸色苍白,金色的被子映衬得她更加瘦弱,手腕上缠着一层层白色的纱布,还有血透出来。
“情况怎么样?”
“回皇上的话,命是保住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太医叹了口气,“这段时间里,宫女们一定得好好照顾着,一旦照料不周,皇后娘娘就有可能……”
“好。”慕容锐立即点头,吩咐自己的贴身太监,“去把朕宫里的几个贴身宫女全部叫来。”
“珠儿她们全部叫来么?皇上也要留两个贴身宫女在身边吧?”小何子低声问道。
“不必,全部叫来,叫她们好好看着皇后。另外——”慕容锐顿了顿,看向太医们,“无论如何,把皇后救醒,否则朕饶不了你们!”
“微臣们一定竭尽全力,治好皇后娘娘!”
昭阳殿的慕容锐的贴身宫女们缓缓地来到了凤仪宫。慕容锐吩咐她们要认真照看皇后之后,便离开了凤仪宫。
皇后自杀的原因不用明说,慕容锐已明明白白。
下药这种事情,如果太后不教唆,她是绝不会做的,但事情被他知道,皇后自然觉得羞愧,自杀,也在情理之中,慕容锐又是烦心又是忧心。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降霜宫宫门口。
里面传来南南的笑声,显然这家伙从永安宫‘负荆请罪’回来之后,这个没良心的小崽子就来到了降霜宫。
慕容锐踏了进去,院子里兰黛正和南南互相追逐着玩儿,兰黛穿着大红色的袍子,边缘是黑色的蜀锦包边,腰间一条黑色的腰带,显得她如花朵般娇艳美丽。
每次见到兰黛,慕容锐都会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春风吹拂,一阵一阵地温暖而舒适,见到她,慕容锐才相信什么叫真正的命中注定。
“父皇!”南南清脆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并随之朝他奔来。
慕容锐应了一声,将南南一把抱了起来,笑意盎然地看着兰黛:“黛儿,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
“南南,你先去玩儿,父皇跟母后有话要说。”慕容锐神情严肃地将南南放在了地上,并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南南疑惑地歪着头:“父皇是要跟母后求婚吗?”
兰黛的脸猛地红了起来,瞪向南南,厉声道:“少乱说!一边儿玩去!”
南南被吓得缩起了脖子,母后突然变得好凶!父皇死定了!
不过他还是乖乖地走到一旁去欺负趴在树下的小黄猫。
“黛儿,嫁给我。”慕容锐看着南南远去,他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拿过兰黛的双手,好像捧着一件珍稀的贵重物品。
兰黛怔住了,水眸直直地看着慕容锐,她的大脑,在慕容锐牵起她的手的那一刻,刷地一下变得空白起来。
慕容锐要干什么?
紧接着,慕容锐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绒盒,兰黛难以置信地发现,那绒盒的形状竟然是一个心形,她诧异地睁大眼睛:“这是……”
这个念头一直存在于慕容锐的脑海里,刚才看见兰黛与南南玩耍的那一幕,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以至于现在,他拿出准备已久的东西,打算重新俘获兰黛的心。
他的手指轻轻一扣,那红色的绒盒便打开来,一枚银色戒指静静地躺在里面,是夹竹桃的样式,做得非常精致小巧,一看就是宫里那些做了很多年手工艺的老师傅们做出来的东西。
“这……这是……”兰黛已经完完全全地处于震惊之中了。
且不说这款式多么漂亮多么令人着迷,就说这戒指,兰黛也已经有多少年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了!
宫里有护指,有扳指,但没有戒指,没有人用这种东西打磨成这样戴在手上!慕容锐是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知道求婚要用这东西?
不知不觉地,兰黛的眼泪已经湿了满脸,从慕容锐的眼神中,她看出了他的认真,看出了他的神情,看出了他对她的爱的唯一。
慕容锐将戒指拿出绒盒,捏在手中,他真诚地说:“黛儿,嫁给我。”
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兰黛抑制不住地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这个需要戒指?”
“别问那么多,戴上。”慕容锐命令道,“这么多年,除了母后,我从没跪过谁,就凭这一点,你就要答应我。”
兰黛摇头,她为难地退后了两步:“可我怎么能答应你?我怎么能?我已经是北祈的皇后了,这种事情……是可以儿戏的吗?”
“就这么一次,以后再也不改了,我会每天都看着你,每天都来陪你,你不开心我就当你的出气筒,你开心我就陪你开心,你要哭了我就抱着你,你想打我也可以,想骂我也可以,不管怎么样,你说什么我都言听计从。我一定对你和南南好,以后绝对不再纳任何妃子,如果你不相信,我给你立字据,也可以昭告天下,说我慕容锐今后不再纳妃,好让母后也死了这条心,如果你还觉得不够,我可以为你放弃皇位,你喜欢自由,我便给你自由,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你觉得怎么样?”
兰黛低头看着慕容锐,她的眼前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最终还是模糊:“你一下子说那么多话,我根本记不住,谁知道你在说什么?叽里呱啦的。”
见状,慕容锐立即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我已经将我要说的话全部写在信里了,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