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北堂亦歌不是那种人,他说喜欢自己,就不会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又怎会让东阳怀上他的孩子?
仔细想了想,风九霄想,大约是东阳郡主使用了什么手段,才迫使自己怀上孩子,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因为东阳怀上孩子,她与北堂亦歌成亲的事情一定会暂缓,甚至,东阳可能会在太上皇的怂恿下,成为北祈的皇后。
而非是她。
其实是否成为皇后风九霄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自己能否在这个国家里平安平静地生活下去,但目前来看,显然是不可能了,东阳一旦做了皇后,就一定会先对她下手,到那时,不仅她自己,晚晚、康齐羽、乃至于慕容墨的性命,有可能都会遭到威胁。
风九霄不能让他们遭遇这种危险。
回到水仙宫,冬花在门口等待已久,远远地看见高乔,呀了一声:“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因为太上皇的召见只限于风九霄和北堂亦歌,所以冬花只能等待。
“嗯。”她轻轻点头,走进了内殿里,喝了口茶,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冬花在风九霄的身边转来转去,她刚刚得到了一个超级劲爆的内幕,东阳郡主怀孕了,而她正探测着风九霄的表情,想知道风九霄知不知道这件事。
风九霄放下青花瓷茶杯,抬眼看她:“你怎么这个表情?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姐……你不知道吗?东阳郡主她……她有喜了。”冬花囔囔着,绿豆一般的小眼睛不断地在风九霄和房间外来回瞄着。
风九霄与北堂亦歌不过在太上皇的宫里呆了没多久,她们就知道东阳怀孕的事情,这宫里传播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她微微笑了笑:“是啊,那又怎么样?”
“小姐,皇上不是一直说要娶你吗?现在东阳郡主怀了孩子,这可怎么办……”冬花叹气又蹙眉,想到这里,着实为风九霄的未来感到担忧。
“你也觉得怀的孩子是皇上的吗?”
冬花楞了楞,反应慢半拍地惊讶地张大嘴巴,难以相信地说:“你是说……你是说东阳郡主的孩子不是皇上的?”
风九霄翻了个白眼:“我只是问你,而不是确定。”
冬花实在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不过她的回答也正好让风九霄确定了大家对东阳郡主的了解,东阳一旦怀孕,肯定会被大部分人认为是北堂亦歌的孩子,但东阳大概也不敢骗人。
“小姐,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太上皇一直都很喜欢东阳郡主,皇上也一直把东阳郡主当成是自己的妹妹,可皇上是要娶小姐的……”
真真儿应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俗语,风九霄淡然一笑,看向她:“你去把康齐羽给请过来。”
“好!”冬花就知道风九霄不会一直忍让,她总会采取行动的。
没过一会儿,康齐羽便来到了水仙宫,他表情凝重,显然已经从冬花那里得知了东阳郡主有喜的事实。
风九霄吩咐人倒了茶,看着康齐羽对她行了个小礼,才在椅子上缓缓坐下。
“以后见了我就不必行礼了,我已经不再是南夏国的皇后。”风九霄看着他微微愧疚的表情时,顿了顿,“这样只会勾起我不好的回忆。”
康齐羽的愧疚就更深了。
“我不想要东阳怀上孩子。”沉吟许久之后,风九霄盯着康齐羽看了半晌,下了命令。
康齐羽看着风九霄琥珀色的眸子,内心纠结不已。
见他不说话,风九霄挑了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东阳郡主怀有身孕是天意,你是想逆天生事么?”这大约是康齐羽第一次违逆风九霄的话。
这让风九霄有些诧异,她抿了一口茶,看着康齐羽那浑黑的眼睛,那双眼睛的背后,似乎藏着一些不能告诉她的秘密:“为什么?东阳郡主怀孕,对我,对你、对晚晚都不好,如果她怀了孩子,以后势必要害我,我不能让她势力长成。”
“您从来都不会主动害人的,现在是为什么?”
“你以为我是为了我自己吗?”风九霄眯起眼,如鹰一般锋利的眼睛似乎要把康齐羽看透,“如果她势力长成,必定会害我和你们,我知道南夏的医术比北祈要先进很多,你又是神医,你的药他们不会发现。”
“晚晚现在……也有孩子,我不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康齐羽仍是摇头。
“你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还多吗?”风九霄淡然一笑,缓缓站了起来,“我们每个人的身上,有谁不是背负着几条人命?你现在告诉我,为了晚晚,你不能让一个孕妇小产,你这样的妇人之仁,叫我觉得很可笑,如果你不让她小产,将来晚晚就不止是小产了。”
一击命中康齐羽的软肋。
风九霄其实从来都不是个仁慈之人,和她接触多了就知道,但以前的她和别人井水不犯河水,从不主动害人,现在,似乎微微有了些变化。
康齐羽正在揣测这种变化的原因。
“我不想让我们之间只成为交易,你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太上皇已经在考虑让皇上立东阳郡主为皇后,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后果严重。”
风九霄的话听起来刻不容缓,康齐羽皱起了眉,好看的眼睛里有洪流奔涌而过。
“为了晚晚,你也该答应我。”
“好,我答应。”
“北祈和南夏之间的医学研究相差太多,你研制出一种不被人发现的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见他答应,风九霄勉强松了口气,又说,“没问题吧?”
“没问题。”康齐羽站起来缓缓离开,神情凝重得可怕。
冬花小跑着走了进来,睁大眼睛看着风九霄:“小姐,虽然我不该问,但是我真的很好奇,您和康太医说了什么?他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两银子。”
风九霄苦笑,如果真是欠这几百两银子的话,她就不用这么郁闷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康齐羽肯答应,实在是看在彼此的情分,与晚晚的份儿上。
“没什么,你去皇上的膳房要一壶好酒来,我要用来助眠。”
“小姐……”
“再说不能喝酒这类的话,我让人把你的头发一根根给拔下来。”风九霄凌厉的眉眼一下就把冬花给吓得后退了一步。
“好……我马上去准备。”冬花胆怯地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保险起见,她还是得找找皇上,让他帮忙解决风九霄要酒的问题,毕竟,皇上一开始就吩咐过,无论如何都不能给风九霄喝酒。
冬花来到皇帝居住的行宫,门口的侍卫们告诉她,皇上仍然在太上皇的居处,还没有回来,她知道太上皇一直不喜欢她们主子,只好去膳房拿了一户最清淡的酒给风九霄。
风九霄只抿了一口,便摔了杯子,她怒目瞪向冬花:“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要最烈的酒,不是像这样淡如清水一般的酒!”
冬花害怕地站在角落里,低声说:“小姐,最烈的酒现在没了,我只能拿到这个……而且小姐,喝太多酒不好,宫里也不是特别安全的地方……”
风九霄眉眼一厉,冬花脖子一缩,就不敢再说话了。
不过冬花说得没错,在这种时候,饮酒是危险的,东阳虽然已有了身孕,但总不会放下对她的杀意。
不喝酒是对的,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风九霄放下酒杯,哀怨地叹了口气,不管在哪里,她都无法摆脱宫斗的命运。
北堂亦歌面对艰难的抉择,快要疯掉了。
他颓败地看着太上皇:“父皇,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总归是些不想娶东阳之类的话。他应该把她叫出去,免得东阳听了伤心。
成功不是那么简单的。
“父皇,我讨厌透了别人逼我,你也一样。”北堂亦歌看向躺在软榻上的东阳,也有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郁闷和无语。
虽然真的很不愿意伤害东阳,但北堂亦歌对于自己的婚事有自己的主见,并不想被父皇主导。
“我知道你有话跟我说,我们出去说。”太上皇拽着北堂亦歌的胳膊将他拽了出去。
高高的凉亭中,北堂亦歌与父皇坐在石凳上,瞪着彼此。
“小子,我真想一巴掌把你拍到墙上去!”太上皇呼呼地喘着气,像火炉里熊熊燃烧的火苗,“东阳是哪一点配不上你,她都有了你的孩子,你居然还嫌弃她,是个男人就得负起责任!”
“父皇,这件事情不是我愿意的,你懂不懂?不是东阳有了孩子我就得负责的,我根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和她……”北堂亦歌说不下去了,郁闷得要命。
“难道你怀疑东阳的孩子不是你的?你应该知道东阳从小到大只喜欢你一个人,你可别怀疑她。”
“我没有怀疑她,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出现的。父皇,我说过多少次,我喜欢的是风九霄,不是东阳,你怎么就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