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张惟新与童姥制服大理诸雄,处理事务已毕,一路上纵马疾驰,不两日,就累死了宝马。
却正好过了金沙江,他二人就踩凌波微步,到得水流稍缓之处,张惟新在船只聚集之处,寻了艘好船,多使金银,连带恫吓,令般主人起了锚,扬起帆,顺流东下。
正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不几日间,船已到了江凌,张惟新见船主人家伺候殷勤,就赏了他一锭大银,喜得船主人千恩万谢。
二人上了岸,入城中投店,闻得人说,日前,灵鹫宫中女子于襄阳城外大聚黑道绿林、旁门妖邪,其势甚大,轰动荆楚。
当下二人也不停留,买了四匹好马,人兼双骑,朝北而行,到了襄阳,打听过去,都道:“在汉水之北三十里外的蛇林。”
二人换了生力马,雇船家渡过汉水,依当地人指示,寻到了蛇林,果然见人马痕迹杂乱。
张惟新辨其形迹,看出其众不下千余,朝童姥道:“师姐,你这些属下倒是十分能干,短短月余,就收了这许多的人马。”
童姥道:“乌合之众。”
张惟新笑道:“就算是乌合之众,好歹也是些人,争斗时虽不管用,但用来壮声势,也是很好的。”
从襄阳过了汉水,到嵩山少林寺,只有一条直北的大路可行,要过了南阳之后,方才有有几条道路可选,二人朝北直行,过了新野旧城不到三十里,有个道狭险要之处,现出一片狼籍。
两人急上前相探时,林深泥泞之中,找到些破剑、断袂。
张惟新蹙了眉头,道:“师姐,是宫中的么?”
“恩。”
故宋之时,赵氏营开封为国都,人口殷盛,以百万计数,襄阳乃南方重镇,汉水通衢,这直北大道,每日通行的商旅成千上万,两人寻了半天,竟没找到半点痕迹。
童姥不由得发怒,道:“这群贱婢,白吸了那么多的功力,竟然如此的不中用,连个传讯的也没有逃出来。”
张惟新道:“宫中姐妹们武功高强,又一路收了数百的江湖绿林好汉,加上属下各洞岛之人相助,敌人必是偷下了奇毒,此处尸首全无,只剩痕迹,要转运这上千的人马,只怕是大队来袭。”
童姥道:“此处北近南阳、南抵襄樊,乃形胜之地,北有少林、东有丐帮、南有排帮,相距最远者,亦不过三百余里。”
“师姐,此处的姐妹们既然失手被擒,我怕余主管一路,恐怕也难保有失,莫若你我兵分两路,你先去跟余主管她们汇合,我去解救这一路的姐妹们。”
童姥道:“小余向来谨慎,就算是猝遇强敌,也绝不至失手被擒,必能送出信来,为今之计,师弟,你速去与她们汇合,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秤砣的,竟然胆大包天,敢在我的头上来动土。”
张惟新知童姥向来杀伐果决,统御九天九部,及部属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向来严苛,心道:“她若是找到了部属,解救之后,只怕就要把众人赶尽杀绝,如此一来,血流成河,也不用上少林寺,搞什么以武论道了,大家只有敞开了相杀的份。”
他朝童姥道:“师姐,解救众姐妹,首先就得找到她们,难免要低声下气,向人问询,打听之后,还得偷鸡摸狗,摸墙揭瓦,察看一番,让你去,岂不是大大的有失身份。”
童姥微一沉吟,冷声道:“师弟,你是觉得他们人多势多,我打他们不过么?”
张惟新笑道:“师姐,我是怕你把他们全杀了。”
童姥冷冷的笑道:“咱们此次上少林,难道等着的,不是一场血战,而是场欢会宴?”
“擒贼先擒王,咱们诛其首脑便可,其余之人,自然树倒猢狲散,倒也不必斩尽杀绝。”
“哼,既然你掌门人已有主意,倒也不必问我意见。”
“师姐。”
见童姥一言不合,扬长而去,张惟新叫之不住,只得由她去了,心道:“想要转移上千的人马,必不是从小路,路上定有痕迹。此处向北,过了南阳,不远就是开封地界,天子脚下,正道中人必定避嫌,就算分批而行,也恐朝廷起疑。”
他心中计较一番:“况且少林寺的和尚,未必就如此的不堪,施计伏击。倒是丐帮和排帮,更有可能。排帮若是擒了人去,必然顺流东下,大江之上船来船去,又哪里去寻,如今之计,只好先去信阳丐帮总坛一探,再作他议。”
襄阳之东不远便是信阳城,张惟新运起绝世轻功,第二日午间,已飞奔出几百里地,到了信阳城外,他先找了个客栈,存神打坐两个时辰,恢复了精气神,将至傍晚,寻旧日认识的路径,到了丐帮总坛。
他轻身飞过门墙,进了院内,先直奔议事大厅,想要探听、逼问,却扑了个空,鸦雀无声,没人在此商议要事,高堂之上,烛火通明,还供着汪剑通的灵位。
他想着自己一年奔波,自北而南,自东而西,往返万余里地,其间风尘,全因汪剑通而起,心头怒到,挥手一掌,真气勃然喷出,把灵牌打得粉碎。
厅外守卫弟子冲进来时,被他一阳指力射中,顿时瘫倒在地。
他提起一人,解了穴,喝道:“灵鹫宫的人关在哪里?”
那弟子恨恨的道:“你是哪里来的蟊贼,竟然敢到丐帮来捣乱,不知我们帮主‘北乔峰’的威名么?”
张惟新冷冷一笑,掌力喷出,打得那弟子一口鲜血喷出,运柔劲接住鲜血,施展天山六阳掌,化成三道血符,反射进他胸膛、双肩,把人朝地上一扔。
那丐帮弟子就像是疯了般,双目暴突,太阳穴和脖子上青筋凸起,鼻子、嘴巴和脸上的肌肉扭成一团,简直不似人样。
待得小半柱香的时间,他方才止住那丐帮弟子的奇痒,道:“说,灵鹫宫的人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乔峰和长老们在信阳么?”
“乔帮主和众长老已于昨日出发,带大队人马朝嵩山去了,并不在总坛里。”
“他们一行多少人,可押了大批俘虏?”
“乔帮主一行全是帮中弟子,并没有其他门派之人,也没见到什么俘虏。”
张惟新没听到想要的答复,心中火起,一掌将之劈昏,又出手把总坛留守的丐帮执事尽数制数,一一分开查问,已都没有灵鹫宫弟子的消息,“看来,不是排帮,便是少林了,只是丐帮如此之近,说没有参与,令人难以置信,恐怕是这些人职位太低,未能得知。”
没能找到宫人的踪迹,张惟新心头恼怒无比,拖起一个执事,喝问道:“帮中杂物都在哪里?”
丐帮中的弟子倒都很有骨气,那执事虽然面容白嫩,似家人好女,竟也转过脸去,理也不理。
张惟新冷冷一笑,随手一挥,一道无形气劲喷出,一掌一之下,打得旁边的七八个丐帮弟子连喷鲜血。
被他制服,瘫了一地的丐帮中人,见他露了这等神功,人人私加比较,不由得面如土色,“此人武功之高,恐怕就是乔帮主,也只怕是远远不及了。”
不等众人神定,张惟新手指一合,那些鲜血被他吸过,化成一片片薄薄的血冰片,朝众人乱射。
只听得一片惨叫声起,被薄血冰片射中之人,全都跪伏、乱滚在地,哭天抢地,呼爹叫娘。
那执事脸色苍白,止不住的哆嗦,道:“你,你……”
旁边一个大胡子执事怒道:“姓张的,你如此折磨、凌辱他人,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
张惟新冷冷一笑,道:“你们丐帮数了人头,在事情未明之际,围攻于我,又仗着嘴巴多,满天下污蔑我的时候,怎么不提英雄好汉的行径。嘿嘿,现在落到我手中了,就跟我讲道义了。很好,很好,不愧是没皮没脸的叫花子。”
那脸嫩执事见平常的同僚,一个个英雄了得,此时却如癞皮狗一般,在地里打滚,哭爹喊娘,更有甚者,已是大小便失禁,哪里还有半点尊严,忍不住眼中流泪,大呼一声,道:“我带你去,我带你去,快,快给他们解了。”
张惟新不慌不忙的道:“你先带我去了来。”
“你。”
“带路吧。”
那脸嫩执事早已气概全失,只得听之任之。
两人一会儿便回来,却是扛了许多的火油。
张惟新这才止住几人的骚痒,道:“你们可服么?”
那些人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磕头连连,震得地响,额头上,鲜血狂涌。
张惟新见其中一个执事,受了生死符,身子虽然哆嗦,却僵在那里,动也不动,冷冷一笑,右手食指一指,一剑六脉剑气直透其胸而出。
那执事惊恐的睁大了眼,口中喃喃道:“我,我,我怕,没,没,没还得及,给,给你老人家磕……”
话还没完,双眼已是灰白一片。
张惟新耳力惊人,听得真切,未免心中有些尴尬、愧疚,见丐帮众人都对自己怒目而视,并未听到那人的临终之言,不知他是在已经屈服之下,被自己误杀,就冷冷一笑,连连出手,打得人人喷血,身子却都被扔出了议事大厅。
他让那些跪倒屈服之徒拿起火油,把大厅倒了个遍,一支火把扔去,点起了熊熊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