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上神,那只赖皮狗又来了!”
“且把它赶走便是了。”
此时她正惬意地躺在石椅,双颊酡红,显然是喝醉了。
“可是,”小仙倌头冒冷汗,“我怕……”
闻言,上神翻坐了起来,扯着小仙倌的耳朵数落道:“扰人清梦。”
说完便一头栽到石倚上睡着了。
小仙倌松了一口气,哭丧着脸,“早知道上神醉了,就不随便吼叫了。”
上神这一睡足足睡了百日。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人间的朝代早已更替了好几代。
上神悠悠醒过来时正看到一物小心翼翼舔着她的右手,湿湿的痒痒的。
“你就是那只在我门前待了几百年的小狗?”
小狗像是知道上神在说她,湿漉漉的眼睛抬起来看了上神一眼。汪汪叫了两声,尾巴肆无忌惮地甩了起来。
上神曾远远地看过东海一眼,虽未得近看,但估计与这小狗儿的眼睛无异,都是一望无际的纯粹,可爱的紧。
远远望着自家上神被狗舔了,小仙倌战战兢兢地跑过来。
从石倚上扯下小狗,欲哭无泪道,“上神,我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你家上神我就这么可怖吗?”
闻言,小仙倌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上神一眼。
肤如凝脂,眉若远山。
三千烦恼丝胡乱地别在耳后,露出下巴优雅的弧线。
只是那嘴角微微扬起,眼里带着一丝未知的意味。
只看一眼,小仙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上神,求您别笑了。”
上神郁闷地摆了摆手,“就让它在这陪我吧。”
小仙倌看出了上神的失落,“其实上神不笑的时候更好看些。”
边喊边跑,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于是上神更郁闷了。
她戳了戳小狗的鼻,“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可怖啊?”
小狗不怕上神,反而跳进上神怀里,蹭了蹭她的脸。
实在太痒了,上神忍不住笑出声来。
突然意识到自己笑了,上神愣了一愣,怕吓到小狗,连忙把笑意收住。
捧着小狗的脸亲了一口,“你这么白,又在这荒山大泽里碰到你,就叫你白泽好了。这个名字,你可喜欢?”
上神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喝酒。每每一喝,便能醉上数日。
有了这只小狗,上神喝酒的次数就没那么频繁了。闲来无事弹弹琴,采采草药,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白泽,听说人间的狗都吃肉,可是在这大泽之中却只有我们三个,实在找不到别的活物。”
上神自觉对不起小狗,把她仓里的所有的丹药全撇给小狗。小狗想吃哪个吃哪个,想吃多少吃多少。
“奇怪,这狗在上神身边呆了数百年,按理说早就应该修成人形了,何况吃了上仙这么多灵丹。”
小仙倌嘀嘀咕咕道,“一天天就知道蹭吃蹭喝。”
上神这边遛狗弄花吃酒,生活过得好不滋润,可玉帝那边却没这么如意。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魔界和妖界互相敌对,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有一不知死活的元君在蟠桃宴上大放厥词说天界现在藏了法宝,择日定能将妖魔两界一起铲除。说者无意,但听者有意,有人将消息散播出去。
妖魔两界千年来适应了安逸的生活,致力于发家致富生小妖。本来也没打算真的起兵,妖王和魔尊一拍即合,下令让所有人一起上天庭去闹。一时间天庭鱼龙混杂,哭闹声、嬉笑声、打骂声一片,玉帝就连出个门都没处落脚。
如若妖魔两界态度强硬还好,直接轰走,不听话的打一顿再扔下去。可是他们不打人不闹事,你一动他们,他们便躺在地上碰瓷,搞得人焦头烂额。
迈不开腿,出不了门,每日的早朝也改成了半月一次。
就算这样,也有人迟迟到不了。
“司命星君怎还未到?”
“回大帝,司命星君三日前便动身了。”
“那天枢……”
“回大帝,天枢元君前日出门扭了脚,走不了道了!”
“这事还不是他挑起的,”大帝一拍桌子,“臭不要脸!”
“大帝,妖魔不是要我们交出那件法宝嘛!”太上老君站了出来,“要不咱去请十俍上神?”
大帝本欲驳回,怎料西王母先点头同意了。
“去吧,让天枢元君去!”大帝不仅怕老婆,还很记仇。
可怜天枢元君,瘸着一条腿还得挤出被重重包围的南天门,再千里迢迢赶到荒山大泽去。
天枢元君赶到大泽的时候,当事人还在吃酒,倒了两碗。
还是十俍好,知道他要来还提前倒好了酒。
赶了这么久的路,正好口渴,天枢端起碗一口干了。
放下碗正对上上神略微惊诧的眼神,“怎么?”
“你喝的那碗是白泽的。”
“白泽?这大泽之中还有他人?”
“白泽是我捡的一只小狗。”
话音刚落,只见天枢抱着树干呕起来。
一红衣小少年站在远处瞪他一眼,“你嫌我脏?”
说完跳进十俍怀里,猝不及防地,十俍被砸得眼冒金星。
少年高高兴兴地舔了舔十俍的脸,“上神,我终于修成人形了!”
十俍把他从身上扯了下来,“前些日子里渡给你的修为总算没白费。”
天枢惊掉了下巴,尚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你你你……我我我……”
“今日尚未亲亲!”
十俍捧着白泽的脸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桃花眼微微上挑,眼睛还是一如既往湿漉漉的。
十俍端详一番,正打算亲在那白玉似的脸庞上。
没曾想天枢率先把白泽扔了出去,白泽又揉着屁股蹭到十俍膝前,恨恨地盯着天枢元君。
“上神,你可千万不能亲他。”
“为何不能?”
“这个动作只能发生在相爱之人之间,我且问你,你们可是恋人?”
“何为相爱?何为恋人?”
“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很开心,想要永远和他在一起,舍不得他难过,你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而对方也可以回复以相同重量的爱意。这样的两个人就是恋人。”
十俍歪着头想了半天,“你可愿为我放弃一切?”
“自然……”
“自然是愿意的!”
天枢正欲回话,结果被白泽抢了先。
“那就是了,我们是恋人。”十俍摸了摸白泽狗头。
榆木疙瘩,对牛弹琴。
天枢觉得越描越黑,拿出哄小孩的耐心,“那如果我也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呢?”
“难道我们也是相爱的?”
“这就对了,这是对朋友的喜欢,两者是不一样的!”见十俍听得认真,天枢接着道:“朋友之间是不能随便亲来亲去。”
“小白泽你知道了嘛?”
白泽甩了甩尾巴,化作原形窝在十俍腿上,懒洋洋地汪了一声,显然是没有听进去。
天枢元君无奈地拍了拍脑袋,突然想起正事来。
“十俍,这次我过来是为了请你帮个小忙的。”
“什么忙?”
“随我去天庭一趟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