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做好早餐,电话里和林父林母道了别,时间看了一眼依熟睡的林谨易,就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大巴开始颠簸起来,沿途的风景开始模糊起来,跳出了高楼大厦,两边全是平易近人的树,整齐排列着。时间看腻了外围的风景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他回忆起小星妈妈做手术前一天,小星在医院的长椅上对他说的话。
“大哥哥,你在哪里上学啊?”
“我啊,云起一中。”
“哇,那不是我们市很厉害的高中吗?”
“嗯。”
“我想,等妈妈病好了,我就可以去上学了。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和大哥哥你一样,考上云起一中。”
“好,你好好努力,一定行的。我嘛,就在一中等你。”
“好,一言为定。我们拉钩。”
两个人笑着作下约定,时间还记得,小星说话时的那种神情,眼睛里充满着期待和自信,她开心极了。回忆起来,时间不自觉地笑起来,和小朋友的约定,不知道会不会实现呢。
大巴驶离那个大都市越来越远,人就越来越平静,越容易去回忆一些其他的事。上次坐这样的大巴,是一个月前他们一起去游玩的时候,他还记得和阮晓辰发生的不愉快,却把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他,还想到了那个问题女孩,顾内涵,或许他本不该这么称呼别人,因为他自己也是个有很多问题的人。
思绪飘的很远,一直到睡着才断了思绪。坐了三个多小时的大巴,才到了外婆家,外婆家里站台还有很长一段路走。
时间拖着行李箱朝那个记忆的方向走去,才几个月,这里的变化就如此之大,工人们在修路,到处尘土飞扬,引得路过人一阵咳嗽。
过了灰尘缭绕之地,就能看到见几块田,几户人家。时间走在路上,会有不少人上来盘问,毕竟几个月来一次,又不怎么出门,也算得上是生面孔。
“哟,时间回来啦。”
说话的是个大爷,黢黑的面孔,穿着大棉袄,戴着一顶**帽,和一群人在外面交谈,手上还抓着大把瓜子,边磕边问。
“哟,这是凤奶奶他孙子啊,都长这么大了。”
“是哦,一表人才蛮。”
周围的人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村子里就是这样,来个生人,就得让他们讨论个没完。时间也没有什么乐意不乐意,毕竟他听到的都是赞美,嚼舌根的他自动忽略。
“是,回来了。许爷爷好。”时间停住了脚步,对许大爷微笑着,点了点头。只见徐大爷拿起搪瓷杯喝了口茶,将嘴里的茶叶嚼净了才吐掉,又笑嘻嘻看着时间,示意让时间离开。
“那许爷爷,待会儿再聊。我先去看我外婆。”
时间将行李箱提起,这种石子路已经不适合来拖行李箱了。时间外婆住的地方被两条河截断了,前面一条,后面一条。过河,对于不习水性的时间来说简直是折磨,特别是有人在旁边洗衣服,一边洗一边看,会让他觉得更不好意思。好歹自己也是个一米八几的好男儿。
没想到的是,河上竟修了个堤坝,而抛弃了那个搭石头桥的古老方法了。但水流的迅速流淌还是让他看得头晕目眩,他只好向前看,河对岸还有小孩在洗衣服。
他迅速过了那个坝,过了河就离外婆家不远了。定睛一看,前面那片竹林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人朝时间这边越来越近了,是时间的外公。外公年过七旬,背已经有些佝偻了,穿着中山装款式的衣服,步伐坚定朝他走来,还有之前当兵的神气。
“外公,我回来了。”
时间加快了步伐,快速跑到外公身边。过了很久,外公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扳着个脸,庄严的站在原地。
“嗯,走吧。”
时间站在原地,没有应声。总感觉和之前外公给他的感觉不一样,时间的外公是出了名的凶,而今天的语气却有些不一样。
“还杵在那里干嘛。你都高中生了,这么个行李箱还要我这个老头子拿不成?”
“还不快走。怎么上了高中还变痴了?”
“噢噢,走走走。”
外公开始操练起熟悉的方言来数落时间,这一刻,时间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他的外公还是原来的味道。
在刚下过雨的泥地里走着,一踩就是一个泥坑,走了几十步,时间的鞋子已经被泥土缠了好几层了,终于到了后菜园。这些都是外公外婆种的,时不时会飘过一些刺鼻的异味,时间不得将鼻子捂住。刚捂上,又被眼尖的外公瞧见。
“捂什么捂什么,这是正经的农家肥,比那些店里卖的不晓得好多少。”
“还捂,我告诉你。你小时候可没少吃这些菜,要不是这些肥,你还长不了这么壮实呢,哪能长这么高?”
外公的嘴就和机关枪似的说的不停,反正他只要默默听就好了,时间从外公旁边绕过去,径直朝前面的房里走去。
“现在好了,去个大城市了不起了,还嫌弃菜,我还嫌弃你这个小崽子呢。”
外公喋喋不休在后面跟着,而外婆也闻声从房里出来了。外婆带着顶灰蓝色的针织帽,穿得很多,行动起来不放便,她系着围裙,将手炉提在手上,用围裙盖了起来,跨过门槛,朝他们慢慢走来。
“哦呦呦,小外孙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还小,都高中生了,还小。”
“外婆。”
时间笑了笑,迅速走到外婆前面,靠着外婆。外婆把手炉递给时间,让他烤烤,去去寒。乡村里过冬,就是这么简单,弄点炭火,放在手炉里或是火桶里。
接着又走进外公,两个人就开始喋喋不休拌起嘴,时间看惯了,也不多大反应,稀奇的是他们每天拌嘴还能相伴彼此一生。
“怎么了?就是小外孙。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听到你在那里骂他。”
“我那怎么叫骂他,我那是为了他好。换了旁人,出钱让我骂他我都懒得骂。”
“唉哟,好啦好啦。外公外婆你们别说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
时间无奈上去站在两个人中间,将他们分开来,陪着笑脸。没想到,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可爱。而外婆这样娇小的身材骂起人来还是十足的厉害。
“小外孙儿今天回来,我高兴,不和你骂。走,乖乖,不理他这个老古板。”
“你搞得就像我真想和你骂一样。”
时间被外婆牵着去了厨房,外公一言不发得跟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