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乔舒会惨然一笑,开口说到:“我们说是恋爱将近5年,可是在一起的时间,除了高三那一年,剩下的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年多。”
乔广锋也嘴角带笑,大概还沉浸在往事的甜蜜里,听了她的话,把头转向窗外:“是啊,早知道……”
乔舒会闻言紧张地看向他,他没有回头,继续轻声说到:“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该多去陪陪你。”
乔舒会听了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觉得心酸极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乔广锋说应该多陪陪她,可是她知道,那些年,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大学四年,虽然两人一直异地,乔广锋却给足了她安全感,就算他已经工作了,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丝怀疑他的机会。
每天至少打三个电话,晚上有应酬提前报备,没有应酬就早早回家开视频,他所有的账号密码对她公开,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不知想到什么,乔舒会噗嗤一声笑出来,惹来沉浸在伤感情绪中的乔广锋侧目,她促狭地说到:“还记得有一次我们视频,要种子的事吗?”
乔广锋莞尔,当然记得,每一件事都记得。
自从乔舒会高三毕业那年开始,乔广锋每年都会带着她拍几套写真。
他特别喜欢给小姑娘拍照,潜意识里像在害怕什么一样,疯狂的想要留住她的一切。
他为此专门买了一台专业的数码相机,特意研究了拍照技巧,在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小姑娘看景,他拍小姑娘。
那些底片都被他悉数上传到了空间里,取名挚爱,大大方方的向所有人展示他的心思。
只是某天,他的堂妹看到了那个相册,还大言不惭的留言诋毁小姑娘,他把堂妹拉黑处理之后,就为相册加了密,密码是他们相识的日期。
…………
就这样,一夜的时间,两个人笑了哭,哭了笑,他们像时间的旅者,穿梭回过去的年岁,重温那些年的美好。
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最后的结局,他们已经够苦了,有些记忆,经历一次就足够。
乔舒会看着窗外一点点亮起来的天色,心底一片荒凉。回忆再美好,他们也不可能永远沉溺其中。
这一晚像一场黄粱大梦,如今,天亮了,梦,也该醒了。
她使劲扯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用轻松的语气问乔广锋:“锋哥,这一年你过得怎么样?找女朋友了吗?”
乔广锋沉默了一会儿,笑着回答她:“没呢,这段时间正好有个很好的机会,我在专心搞仕途呢。”
“专心搞仕途”,这是以前他们经常开的玩笑。
乔舒会曾说她的理想就是躺在家里数钱,乔广锋就答应她:好,那我就努力搞好仕途,给你赚大钱,到时候让你数到手抽筋。
言犹在耳,一回首,却是物是人非。
乔舒会想起曾经,又忍不住一阵心酸。
乔广锋看她又要哭出来,连忙转移了话题:“你呢,这一年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乔舒会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低下了头,嗫嗦着回道:“我……我去了亚川,一直呆在那里。”
乔广锋终于知道了她的去处,心里滋味难辨,“亚川吗?那么远……你怎么会去那么远的地方?”
她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不知道是怎么熬下来的。
曾经她去同属北方的帝都都难以适应,要抱着他买的兔子玩偶被他哄着才能入睡。如今跨了大半个zhong国去了亚川,气候,饮食,各种不同的习惯,她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乔广锋一瞬间思绪纷飞,他心疼的看着他的小姑娘,恨自己没用。
乔舒会没有看他,平静的解释到:“当时公司来我们学校校招,我正好被录取了,就过去了。”
她没说,她们集团作为亚川当地的支柱企业,要求特别高,要经过好几轮面试,她们系报名了一百多个,最终只录取了她一人。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得意洋洋的向他炫耀,而他,也一定会夸赞她厉害。
可是如今,她没了炫耀的心思,他没了知道的机会。
乔广锋知道她是因为他才远走亚川,他愧疚又心疼,急切的想知道她的一切:“你在那里……你在亚川,过得好吗?有没有交到朋友?”
她是个怕孤单的小姑娘,最喜欢热热闹闹的。
乔舒会心里一颤,以为他知道了任廷枢的事儿,一阵愧疚之情涌上心头,声若蚊蝇的回到:“交……交了男朋友。”
乔广锋听了她的话,大脑一片空白,心脏仿佛被人直接打了一拳,他只是想问她过得好不好而已。
他不知道,这个一向秉持着“我自己高兴最重要”的处事态度的小姑娘,面对他,早就给自己烙上了背叛者的印记。
他关心她,她却心虚的以为他在盘问她有没有背叛。
乔广锋懵了一会儿,随即又释然一般,笑着说:“那就好。”
在她音信全无的一年里,他忐忑难安时,也曾忍着心痛向上天祈祷,希望能有人好好照顾她。
乔舒会闻言再也忍不住,哽咽出声。
乔广锋目光柔和的看向她,想要抬手替她擦掉眼泪,刚一动作,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立场。
曾经与他亲密无间的小姑娘,如今,他连替她擦个眼泪都不能。
他将头转向一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起身扯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乔舒会机械性地接过来,擦了把眼泪,又用力揩了把鼻涕,之后她就沉浸在羞愧的情绪里,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乔广锋不解的看向难得沉默的小姑娘,她一直低着头,难得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不敢回视他。
他稍一思考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时候,小姑娘还能让他尝到哭笑不得的滋味。
乔广锋抬手打了个响指吸引她的注意,故意用轻快的语气招呼她:“嗨,小姑娘,抬头看我。”
乔舒会听话的抬起头来,迎接她的,是他坚定又包容的目光。她傻傻的望着他,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希冀和害怕。
乔广锋温柔一笑,开口说到:“你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
乔舒会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他:“锋哥……”
他没变,依然是那个对她有着无限包容的锋哥。
乔广锋忍着心里的不舒服,不放心的问她:“他是个怎样的人?干什么的?”
乔舒会一五一十的回答:“他,他是我们一个公司的,我的上司,人挺好的。”
乔广锋勉强一笑:“是吗?那就好。”
乔舒会一直看着他的脸色,看他还能笑出来,心里陡然生起一股怒气,她害怕他会怪她,可是如今他似乎真的不怪她,她又觉得生气。
乔舒会忘了,她已经没有了生气的立场。
乔广锋继续问到:“他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
乔舒会还在莫名的生气,闻言赌气似的回到:“他对我可好可好了,也不会欺负我,毕竟我这么可爱,活泼又漂亮。”
是啊,我这么可爱,活泼又漂亮。
这是曾经乔舒会和乔广锋撒娇时最爱说的话,乔广锋每每听了,总会冲她宠溺的一笑,然后亲昵地摸摸她的头。
乔广锋习惯性的抬起手来,又猛然意识到,她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
她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再一次这样提醒自己,乔广锋只觉得心痛如绞,连呼吸都疼。
以后他不能再毫无顾忌的抱她,吻她,就连想她,都要藏起来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以后,他只能一个人回忆了。
乔广锋实在不想再继续谈论她的新男友,可是有个问题从刚才就一直让他如鲠在喉,他不吐不快,思量再三,还是问了出来:“他长得好看吗?”
他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小姑娘曾经在日记本里这样描述他。
她就是因为他的侧脸好看才喜欢上他的,这个好色的小姑娘,他其实一直都担心她会喜欢上更好看的别人。
小姑娘一直不知道,因着担心,他一个大男人开始格外注意外貌,总是在她面前诋毁她喜欢的男明星,也只是他不安而已。
在感情面前,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乔舒会赌气的话一说完,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意思。刚才又看到乔广锋无力放下的手,先是不解,等明白过来,心脏就开始密密麻麻的疼,哪还有回答他问题的心思。
她知道他们没法在一起了,可是内心深处,她其实还没有做好准备。她不知道,原来分手,意味着这个局面。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曾经亲密无间,如今要谨言慎行。
乔舒会直到此刻才深刻的意识到,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心底涌起莫名的悲愤,乔舒会终于问出了那个折磨她一年的问题:“锋哥,你恨我吗?”
恨吗?恨她吗?
曾经他的朋友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你恨她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
乔广锋当时是怎样的回答的来着?
他说,不恨
他说,我一个大男人都没有办法,她一个小姑娘能怎么办?
乔广锋温柔的直视她,语气格外认真:“当时我都没有办法,你又能怎么办呢?你家人可比我家人厉害多了。”
乔舒会想笑一笑,听了他的回答,她是高兴的,可是她牵动嘴角,眼泪却先落下来。她索性抱住自己,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一年了,她害怕他会恨,她害怕自己回来会面对一个恶狠狠的乔广锋,如果他亲口对她说出“恨”这个字,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可是他不恨,她的锋哥,不恨她。即便她没有对他说出自己的苦衷,即便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恨她。
乔广锋不是阿尔芒,乔舒会也不会是玛格丽特。
即便他们最后不能在一起,但至少,他们所受到的伤害绝对不会来自彼此。
乔广锋看着蹲在他面前哭得伤心的小姑娘,心已经痛到麻木。他想抱抱她,犹豫了片刻,却只能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门外传来敲门声,乔广锋的母亲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外边响起:“儿子,天亮了。”
乔广锋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的语气回答:“妈,我知道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乔舒会这才好像终于哭够了委屈,哭声慢慢停下来。乔广锋又出去给她端来了水和毛巾,照顾她洗脸。
他们都没有说话,乔舒会默默的洗脸,乔广锋默默的看着。
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从此山高路远,后会无期。
洗完脸,乔舒会捂着胸口缓了缓,她的心脏已经疼了大半夜,此刻已经让她难以忍受。她想她得赶紧回家,不能让乔广锋看出来。
她放下手,尽量换上轻松的表情,和乔广锋道别:“锋哥,我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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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你好吗?没有你对我好
他长得好看吗?没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