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风华，你明天就离开这儿，回你之前的地方去住吧。”
温以书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罗风华翻过身来看着她：“你……在生气？今晚的事情？”
温以书摇头：“没有。”
“温以书，你认真的吗？”
温以书不自觉抿了抿唇：“是。我太累了。”
罗风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好。如你所愿，睡觉吧。”
罗风华如往常一样，关了灯，伸手把她揽入怀中，闭目休息。
温以书亦是，伸手紧紧圈住罗风华的腰身，他很瘦，身上摸不出几两肉，她每天晚上睡觉都喜欢窝在他的怀里，罗风华会把脚搭在她的腰上，像一只树袋熊一样紧紧箍住温以书，偶尔温以书被他闷得喘不过气来，就会用力拍打罗风华的小屁屁，然后罗风华就会哀嚎两声控诉她：“把我打坏了方便你找第二个罗宝宝吗？”
温以书就会瞪他：“你是想把我闷死了找第二个小可爱吗？”
随后两人又笑闹在一起。
回想起两人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温以书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渗入到罗风华的衣襟里，消失不见。
她曾想过与他携手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变得扭扭捏捏，不再对所有事情不屑一顾。她开始有了软肋，而这块软肋抓住了她的软肋，狠狠地折磨着她的内心。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堆积在一起，她临近崩溃。
他的小脾气，她可以忍受，甚至觉得有些可爱，他要喝酒的小陋习她也在慢慢接受，独独对她不太上心的态度，瓦解了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知道何时开始，就让它清楚地结束吧。
……
第二日一早，温以书准备去上班，赖在床上的罗风华喊住她：“你不等我一起吗？”
温以书摇摇头。
“温以书，你等我一起！”
罗风华命令的口吻让温以书感到不悦。
未语，轻轻带上门离开。
“温以书你有种。”
房间里传出来罗风华的这一句话，温以书双手紧握成拳，指甲似要嵌进肉里，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用力咬住下唇，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一边走路一边落泪，路人异样的眼光投向她，温以书也不管不顾，抑制不住的难过让她的身躯微微颤抖。
公司。
温以书在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化了个淡妆，盖住苍白的脸，但是哭得通红的眼睛却没有办法盖住，温以书深吸一口气，拿着辞职单走进孙总的办公室。
“罗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温以书摇头。
“你眼睛都红了。”
温以书尴尬的撩头发。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好找啊。我早跟你说罗子这人不靠谱，他是那种纵横花草游戏人生的人，若是你们以后真的走到一起，对你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害。长痛不如短痛，趁早分开了也好。”孙总嘴里叼着一根烟。
温以书皱眉，不喜欢听到有关于罗风华的不好的话：“孙总，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他没有关系。”
“小温，你工作细致周到，努力上进，我们都是看得到的，同事之间也是人缘比较好的，你选择离开，对你，对我，对公司，都是一种损失，我看你最近状态不好，你先回去，休息几天再来上班。”
温以书的眸中闪过一抹决然，欠了欠身，走出办公室。
温以书脚步一顿，看到了不远处的罗风华，此时的他站在走廊边上，跟林琛在谈着什么。
爽朗的笑声传入温以书的耳朵里。
动听，刺耳的动听。
温以书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是我不擅于隐藏情绪，还是我爱得太刻骨，藏无可藏？
……
罗风华又出差了。
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到处都是罗风华的气息，有他坐在地毯上喝着小酒，感叹酒真是个好东西的沉醉模样，有他坐在书桌前编着一堆乱码的认真模样，有他刚起床时坐在床上一脸睡眼惺忪，嘟着嘴说：“以温，帮我拿一下衣服”的呆萌模样，有他看着她傻笑的模样，也有他双手叉腰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那一次罗风华也是出差，她对他说过一句话：“你离开的这一天里，你的脸长什么样子我有点模糊了。
时光会冲淡一切，包括你停留在我脑海里的容颜。
后来温以书会在他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忙碌的时候，笑闹的时候，都会用手机一一记录下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她愿意花时间去了解他，去爱他。
——
“我从没想过离开你，也从没讨厌过你，是你一直逼我离开你，现在如愿以偿了。明天我去收拾一下东西，谢谢。”
这条消息是罗风华发过来的，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一字一眼，瞬间泪流满面。
分明是她先舍弃了这段感情。
他可以洒脱说放下。
到后来只有她念念不忘，徘徊在他们的故事之中。
温以书笑了，笑着哭了，泪水滑过脸庞掉落在地板上，温以书微张着唇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垂在两侧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没有看到他的这二十几个小时里，她竟然这般想念他。
门把转动的声音。
温以书狼狈的擦掉眼泪，背过身去。
罗风华来了。
他只字未言，越过温以书走向茶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径直往卧室走去。
温以书出神地看着他，从进门到卧室，一眼都没有放在她的身上。
踱步走到卧室门口，罗风华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的某一个点，看得出神。
“罗风华，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罗风华轻轻摇头：“没有。”
“那么，我们最后再拥抱一次吧。”不等罗风华回答，温以书顺势躺在罗风华身侧，头埋在罗风华的颈间，双手紧紧攥着罗风华的衣领，罗风华身上独有的气息充斥着她的鼻尖。
独有的青草气息。
温以书的眼泪落了下来，滴落在罗风华的脖颈，滑下，渗入到被单里，温以书忍着没有哭出声音来，身躯微微颤抖。
她想表现的洒脱一些，至少可以笑着说：你来了。然后笑着道别，下次再见。
当看到罗风华的一瞬间，她便忍不住红了眼眶酸了鼻子。拥住他的瞬间更是连眼泪都忍不住了。
——最难过不是大吼，是痛到深处连泪都忍着。
直到结局，温以书才体会到这句话背后的无奈和心酸。
并且感触极深刻。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分明那么用心的喜欢你……我们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罗，你告诉我……”
她从来没有问过他是否喜欢着她，他的欢喜她是看得到的。
很细微的就能感觉到，不明白为什么会越来越糟糕，他的冷漠，他的淡然，无一不让她感到恐慌。
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温以书听到了罗风华吸鼻子的声音。
他分明也在难过啊。
温以书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卧室，把空间让给他一个人。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温以书脚步一顿，沉默不语。
我，温以书，看到罗风华，眼睛会长出小星星。
怎会有讨厌一说？
罗风华坐在床边，从背后抱住了温以书，双手环在她的腰间：“以温……不要离开我。”
“我知道我不是你心中的理想型，我知道我很幼稚，我就像小孩子一样每天跟你打打闹闹，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以温，我爱你，不要讨厌我。”
细微的抽泣声从背后传来，她能感受到背后的凉意，还有他因哭泣而抖动的肩膀。
温以书转过身来，反抱住罗风华，“我没有讨厌你，你别哭。”
罗风华的声音哽咽着，全身轻微地颤抖，最后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并且从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哭声。
那一瞬间，温以书的心里难过的像是蓄足了水的海绵，一碰就会溢出来。
她深爱着的人啊，此刻哭得像一个被遗忘的孩子。
“你别哭。对不起呀……罗卿。”
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是你深思熟虑后踏出的那一步，不论将来发生任何你难以承受的事情，你都必须受着。不可以再逃避，你没有给自己任何退路，转身就是万丈深渊。
“我……也爱你。”
无论是否可以跟罗风华一直在一起，她都会好好珍惜有他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