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比赛
老班迷迷糊糊的，半天才寻思过味儿来，瞪着眼睛问道：“电视？为啥给收走了？谁给收走的？”
老陶在一边儿解释道：“是学生会给收走的，说我们早自习看电视，其实我们根本就没看。”其他人也点头附和。
老班想了想，熄事宁人地说道：“他们既然收走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咱们班不要电视也没啥，有了电视会影响大家的学习。”
二姐立刻就气冲冲地道：“那怎么行啊？别的班都有电视，就咱们班没有，本来被赶到旧楼就够委屈的了，这下连电视也没有了，下了课全班同学就傻呵呵地干坐着。我不管，你必须给我们要回来，不然我们班同学都不答应。”
八妹和一干男生都点头同意，并且用‘你很没用’的眼神看着老班。
老班的脸色有些阴沉，想了想，叹道：“那好吧，我去试试，不过给不给就不一定了。”
二姐不赞成地说道：“你是老师，他们敢不给，除非你不去要。”
老班没吭声，突然转过头看向我问道：“你没什么事儿吧？”
我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平时话不多，所以老班向来喜欢拿我开刀。
我想给他找回点面子，就恭敬地答道：“没什么事儿，一切都好。”
他的脸色有些缓和，又看向正在我后面说笑的阿玮和阿京，板起面孔道：“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刚才学生会的告诉我，说你们昨晚喝酒被抓了？”
阿玮和阿京无所谓地互看了一眼，阿玮撒娇道：“老班，不是这么回事儿，就是一个同学过生日我们去吃了点儿饭，酒是他们喝的，没我们什么事儿。学生会非认定我们也喝了，让我们写检查，我们也没有办法。”
老班瞪着眼睛来回看了她们两圈，最后颇无奈地道：“你们以后多注意点儿，别总跟那些不好的男生混在一起。”
听了这话，阿玮和阿京不答应了，阿玮不满地说道：“什么不好的男生啊，他们都是好学生，又是我们的朋友，过生日出去吃个饭怎么啦？”
阿京也道：“就是，谁还没几个朋友啊。”
老班被她们顶得又没话说了，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我问道：“谁是文委？”
我还没等回答，老五就懒洋洋地举起手说道：“这儿呢。”
老班把视线调过去，见是她，语气缓和下来，问道：“下个月初不是有歌唱比赛吗？咱班报名了吧？”
老五听了很茫然：“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没人通知我呀。”
老班听了，像是突然发现了自己的能力一般，把头高昂起来看着她，表情很严肃地说道：“上周开会就决定了，你怎么还不知道？现在马上着手办这件事，然后把名单交到团部去。”
其实这种事应该是他开了会然后传达给我们的，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老五也顾不上跟他理论了，急忙问道：“报名要几个人啊？要准备几个节目？”
老班一下子被问住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不确定地咕哝道：“是两个还是三个来着？这样吧，等会儿下课你去团部问问。”
二姐在一边翻了个白眼儿，她一向很看不起稀里糊涂的老班，可是老班却没有一天不是稀里糊涂的。
老班自己也感到很没面子，又在班里转了两圈，就找个借口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他一走，屋里就开始喧闹起来。老五很着急，因为今天就是27号了，下月初就比赛，还有三天时间作准备，太仓促了，我们班在这方面又没有什么能人，只有我和她上了台不怯场，能勉强吼两嗓子。
以前这类的活动我没少参加，所以老五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隔着一排桌子问道：“色色，你报名不？”
我想了想，突然不太想参加，就摇着头道：“我就算了。”
我倒不是拿架子，也不是不配合她的工作，只是最近发生了‘三井兄’一事，一想到我在台上被他看着，我就心里发慌，耳根发热。
老五本来是信心满满的，以为我是一定会参加的，听我说不，一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溜圆，“为什么呀？咱班本来会唱歌的人就少，你要是再不参加，那咱班就弃权了。”
二姐也难得和颜悦色地对我说：“就是啊色色，不管怎么说，为了咱们班集体的荣誉，你一定得上。”
其他人也都把希望的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除了八妹。
我和八妹其实挺奇怪的，她既漂亮又有自信，可那是在平时，像这种学校组织的团体活动啊，参加表演什么的，她就表现得十足的没有自信。而我呢，平时没什么自信，一到我拿手的项目就不一样了，我总是冲在最前面。
虽然以往参加各种活动很少为班级拿到奖品，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参加了，也算是为班争光，而八妹却从来没在活动上露过脸。也许这多多少少也算是她对我有敌意的一个原因。
见大家都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也知道在这种‘众望所归’的情况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老五见我不置可否，就拿起一张纸晃了晃，说道：“我可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啊，到时候你一定要陪我参加。”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每次都被人赶鸭子上架，这可能跟我懦弱而毫无主见的性格有很大关系。有时我会想，其实我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老班的再版。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大赛在预期中来临了。
我们学校的活动一般都在大食堂举行，食堂里有现成的桌椅、电视、音响，还有舞台、灯光、幕布，只要简单地打扫一下就可以了。一号这天吃完晚饭后，学生会的所有成员都去布置会场，我们班因为没有学生会成员，所以全体人员都在寝室待命。
大赛是晚上七点钟开始，放学后回到寝室，我和老五就开始打扮自己。老五是独生女，家境好，又喜欢穿戴，衣服蛮多的，随手拿一件就可以穿着去参加比赛。我在柜子里翻找了半天，居然连一件能上得了台面的衣服都没找到。
因为关系着班级的形象问题，二姐看不过去了，说要想办法帮我借一套。当时参加活动相互借衣服穿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也就由着她了，最后她去一个相熟的女生的寝室借到了一套白色连衣裙。
穿上那套衣服之后，我感觉还挺合身的，但是别人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总感觉有些别扭。
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总感觉里面的人不像是我自己。
室友们都对着我品头论足的，大家一致认为我的整体感觉还不错，但总好像缺了点儿什么。
八妹在这方面是行家，她用手托着下巴，审视地打量了我半天，最后比较客观地说道：“你的发型跟衣服不是很配，头发太长太直，穿这身衣服不适合披着，扎起来又显得你的脸太圆，作个蓬蓬的发型应该会好一点。”
其他人都作出恍然大悟状表示同意。二姐看看时间，说道：“现在时间还早，不如这样吧，让老三把班费拿出来，咱们去秀清帮她改造一下。”
班费向来由阿春掌管，见班长都发话了，她也没有什么意见，就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先垫上了。
其实我不太想去，觉得唱个歌还要去理发店作发型，好像有点过了，但是既然大家都说好，班长又牺牲了班费来支持我，我要是再反对，就显得不知趣了，于是我什么也没说，就跟着她们去了校外的‘秀清’理发店。
虽然我的头发很长，但是我从来没去过任何一家理发店理过发，都是让它自然生长的。我只是听同学说起过秀清，好像在我们学校的口碑不错。
到了之后，我发现这个店很小，只有一个女人守在这里。她三十左右岁年纪，长得挺漂亮，脸上画着浓艳的妆，指甲涂得鲜红，看到我们这么多人一窝蜂地进去，她显得非常高兴，很热情地接待我们，但是后来听说只有我一个人要作头发，态度就不是那么热情了。
八妹告诉她，给我作一个既好看又不要显得脸盘太大的蓬蓬发型，她看了看我的脸型，没有说什么，就开始给我洗发。陪我来的其他人都自己找地方坐下来，或者看着我，或者看杂志，或者闲聊。
我坐在那里，看着宽大的墙壁镜里映照出的我自己的影子和我们寝的所有成员，突然感到有些不真实。这是我第一次在集体中得到如此高的重视，也是第一次让所有人都围着我转，我享受到了八妹才有的待遇。这一刻我突然非常羡慕八妹，原来被人包围着的感觉是这么好！
我的头发作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弄好，不过我却不是很满意，因为她完全没有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只是把我的头发盘了个花样。有一部分头发被她盘到上面，用发胶固定成花瓣状，剩下的都垂在下面，从前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从后面看还好一些。而且更要命的是我的刘海也被全部梳了上去，只在两边留下了两缕，反而显得脸型特别的宽。
其他人见作好了都围过来看，老五、微微和阿楠都说好，阿春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八妹和二姐觉得还可以，又检查了一下发髻的稳定和牢固程度，确定不会在半途中松散开，就交了钱。
从秀清出来之后，大家又簇拥着我回到寝室，看着我穿上那身白色连衣裙后才四散开来，三一帮俩一伙儿地去了比赛现场。我和微微是最后出门的，那时候已经六点五十了，离比赛开始只有十分钟了，食堂里几乎坐满了人，学生会的成员在各个关口把守着，维持现场秩序。
我们学校是农垦农业学校，校里设的专业也比较繁多，有计算机、电子、牧医、工商管理、干部预备等等。
所谓的干部预备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大多是些成年人，年龄参差不齐，有的二三十岁，有的四五十岁，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是各个地方的干部，好像是由单位出钱到我们学校学习一些专业知识。平时他们都被学校单独管理，很少会跟我们这些学生一起活动。
会场是以班级为单位，按照年级组排座位的，我们是2000届，被排到了98、99的后面，在我们后面的是01届和干部班儿的学生。我和微微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自己班级所在的位置，并且找凳子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我看到我班同学都到齐了。八妹虽然没有参加比赛，但是她今天打扮得也非常漂亮，坐在人群中同样乍眼。男生们正围着她谈笑风声的，看到我盛装出席，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齐刷刷地盯着我看。我很不不习惯被人这样盯着，而且我总觉得自己今天的发型很丑，于是我赶忙缩头、压低身子，尽量躲在微微的身后，不让别人看到。
微微坐在我的旁边，看到我的样子，以为我是在为一会儿的比赛紧张，用力地捏了捏我的手给我打气，我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因为人多，比赛还没有开始，周围嗡嗡的说话声此起彼伏的。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突然想到了‘三井兄’，他看到我这样盛装出席会怎么想呢？会不会觉得我很爱慕虚荣？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会场一片安静，我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大赛开始了。
红色的幕布拉开，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从容优雅地走上台来开始讲话，两束灯光打在他们的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耀眼的白光，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他们身上，听他们作开场介绍。
我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我开始四处打量。
这是学校里最大的一个食堂，面积很宽广，大约能容纳四五千人左右。如今这里的桌子已经全部被拆卸下来放到了后面，只留下凳子供我们坐着，有些人还三个一起坐在一些长条凳子上，我想可能是后加上去的。
我们班的位置还算不错，在会场正中间。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舞台的布置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有舞台的两边放了两个黑色的音箱，传出男女主持人好听的声音。
他们正在详细介绍着比赛规则和一些注意事项，他们讲完后，换上几位校领导轮番讲话，底下的学生觉得无趣，开始窃窃私语，冗长的讲话结束后，终于到了正式比赛的时间。
主持人上前报幕，宣读了参赛人和参赛曲目的顺序之后，第一个参赛者就上场了。
在他们宣读的时候，我仔细听了一下，发现我排在第九位，而老五排在第二十三位，离我有很远一段距离。
第一位上场的是一个计算机98的男生，他演唱的曲目是周杰伦的《威廉古堡》。因为他是第一个上台演唱，再加上唱得好，选的歌曲又是非常受欢迎的，因此得到了满堂的掌声和喝彩声。
之后的几个人表现也都不错，观众们的热情空前高涨，把我的情绪也带动了起来，丝毫没有把台上的人看成竞争对手，而是热烈地为他们鼓掌，鼓得手掌都有点发麻了。
等第八个人上台表演的时候，主持人让我作准备，听到我的名字，我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后台去等着。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有些紧张，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起来。
伴着第八首歌的尾音，女主持人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下一位参赛的选手是计算机2000的文色色，她参赛的曲目是《阳光总在风雨后》，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她上台表演。”之后就是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我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那股紧张的情绪，从后台的小楼梯慢慢的走上台来。主持人鼓励地冲我微笑了一下，把话筒递到我手里，就优雅地走到台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