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望着什么?我不知道。
在这阴阳无间的世上,
我如今唯一能得到的东西,也早已不复存在了。
故事中总是说,勇者斩下了恶魔的头颅,迎娶了公主,成为了国王。
噗嗤,多么可笑,
支撑一个国家的从来都不是国王,
国王永远无法成为一个国家。这便是这次冒失行动后,我得到的教训。
那些贵族们,那些吸血鬼们,
那些领主们,那些古老者们,
他们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
它们蚕食着所有,
他们将国家打乱,各自掌握其中的一部分,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啊。呵!
那个愚蠢的国王,妄想着控制一切,妄想着征服一切,仿效那大衍之子,可当我同他说道那大衍之子的下场时,他却说:我不是他,我不会去乞求,他只是一个可怜虫罢了,在无知中替别人做事的蠢货。
我不满他的话语,
我认为他无法彻底统御一个国家,
或许,这都是我欺骗自己的说法吧。
应该说,我在恐惧,我在愤恨,为什么你要折磨我?为什么你偏偏无视我的痛苦?为什么?为什么啊!独独是我!
所以,我无法忍耐了,忍不下去了。那便遵循你的意愿吧!
于是,我“疯”了!
我成为了勇者,为国王的死亡送上了最后的一刀。
果然,我失败了,
你还是那么谨慎,即使是一个被你支配的玩偶,你也在提防。
你在嘲弄我吗?你那怜悯的眼神是什么?你那笑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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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的一间地牢里,
嫉妒的野兽仍在狂怒着,
烧焦的皮肤上满是裂痕,
而裂痕下则是无规则蠕动的血肉。
一下又一下,
他的血肉止不住向外逃散,
可他的皮又韧性十足,
导致他就像是一只浑身都是触手的不规则流体。
只不过这触手并不是长在身上的,而是随时消失,而又随时出现罢了。
他坐在椅子上,
被数条锁链束缚着,
绑的很松,
似乎那位绑的人并不担心他会逃走一样。
地牢里异常黑暗,
没有一丝光线,
他就这样在黑暗中静静思考着,
他失败了,
失败者没有活着的资格,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如此告诉他的,
所以,他打算去死。
可是,大衍之子的行径让死去这个概念模糊化了,本来的死去,是阴阳两隔,而如今的死去,却是丧失一切,成为拥有灵智的魂体,重新与生人活在世上。
听起来很好,对吧。
你死后,或许还能在你的酒席上参加你的葬礼呢,只要你运气够好。
可是,
事实情况是,死后,你的一切与你无关,你还保留着上一世的容貌,可你上一世的一切却再也认不出你来。
你没有记忆,他人也认不出你,
想象一下,
你刚死,你的友人哀悼着你的死亡,
然后在葬礼上碰见了新生的你,
看着你一副失忆了的模样,
对着别人说:“是谁把他放进来的?快点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没有一点记忆的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来,不要让他破坏了葬礼。”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规律,对吧?
只要仔细想想,便很容易能找到刚死去的人,然后与他重新建立友谊,对吧?
然而事实是,人们并不知道这条规律,或者说他们会下意识的忽略、遗忘,世界的规则不允许你明白,谁也无法幸免,只要是生灵。
工人愤怒于拖债的老板,
说着我下辈子一定不当工人了,
可事实呢?
另一位老板找到了一个失忆的家伙,用精湛的话术忽悠他去当工人,然后不给他工资。
其实,这也是一种公平了,
死后都一样,
所有生灵死后,都变成了失忆的魂体,没有人能幸免。
什么身居高位者死后成为鬼王,
什么一身道法者死后成为仙人,
这些都是哄人的。
他们都只能尽量保证自己死得没那么快而已,什么都留不到下一辈子的。
生人与魂体一起生活在这世上,都无法发现相互的异常,这便是世界的规则。除了魂体是用灵魂当肉体外,大家都一样,都要进食,都要生活。
至于这样一来,生人是哪来的?
不过是一个肉体的胚胎无意识地聚集了一些多余的魂体能量后,所混合的产物罢了。
言归正传,
他被放出来了,
那些古老者们放的,
作为代价是,他要去送一封信,
那些古老者们的一个后代,貌似被困住了,需要那些古老者们用一件东西去换。
他同意了,因为他想要想明白,为什么独独是他?而想要想明白,单纯的想是不够的。
古老者们并不吝啬,
帮助他维持了一下躯体的稳定,
或许,
他们也是怕他在半路上突然崩溃吧。
至于放走他的后果——那位国王的愤怒,又有谁会去理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