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惊吓,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我从机关里走出来,父母都已经咽了气,我抱着他们一直哭一直哭,却也知道他们回不来了,我出了家门,村子里充斥着血腥味,曾经那些鲜活的生命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最后体力不支昏倒在路边,爹爹便将我带回了家。”
“嫂子。”霍轻握住了北冥沉香的手,脑海中飘出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女模样,怪不得当初爹爹带她回来的时候满身血迹,怪不得她那两年里都没有说过话。
十四五岁的年纪还是个孩子,这样的打击着实沉重了些。
北冥沉香摇了摇头,“我没事,即便我不原谅他,也总要与生活和解,恨一个人,很累。”
“那我们不说这些了!”霍轻收下了玉佩,有些事好像不必较真。
“我最近交了个朋友,我答应他,等我回京之前请他来家里吃一顿饭。”
“朋友?就是你这段日子每天出去见的人?”北冥沉香握着茶杯,里面的茶水有些凉了。
“嗯。”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北冥沉香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霍轻的脸。
“怎么样?”霍轻叉开食指和中指撑着下巴,“人挺好的啊,看着还挺善良的,挺好相处的。”
相处的这半月,能了解的只是表面,皇族的人能有几个单纯没心思。
“那他懂你吗?”北冥沉香看着霍轻的眼神有一丝暧昧。
霍轻咬了一下唇,眉头微皱,“嫂子,你想问什么啊?”
“我就想问问你们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北冥沉香将杯中的茶倒进了茶盘里。
“亦师亦友?他教我轻功,我也顺带教他几招。”霍轻看着北冥沉香的眼神,觉得有些问题,“你不会觉得我和他有什么儿女私情什么的吧?”
北冥沉香没说话,专心弄着手上的茶具。
“嫂子,你想太多了吧!”霍轻捧着脸觉得不可思议。
“我觉得你好像和他很合拍。”听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评价时的语气,可以大概看出对那个人的感觉,虽然这些人情世故她也不是深知,但多少有些经验。
“嫂子,和我合拍的人很多好吗?”霍轻有些无奈,她习惯了男人的角色,和男人合拍不是很正常。
“是吗?”
“对啊!”霍轻伸出了手,“阿泽啊,太子哥哥,凌峥啊,凌战……”
“主子。”一身黑衣的凌战,从门外走了进来,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霍轻抬起手遮住了眼睛,又放了下来,那分明的五官,凌厉的身影,还在她的视线里。
“你被我召唤出来了?”霍轻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哇,那等下慕启泽会不会突然出现,还有……”
“轻儿,别玩了。”北冥沉香看着凌战恭敬地样子,打断了霍轻,“凌战突然来,肯定是有事来找你。”
“咳咳。”霍轻蹭了蹭鼻子,“那你说吧,京城有什么事?”
她都向皇上告了假,两个月的时间肯定还是许的。
“皇上让您回京。”
“怎么突然让我回去?出什么事了?”霍轻敲着桌子,按理说,刚打过胜仗,至少半年休养生息,“他原话怎么说的。”
“皇上说,他不想再看到宰相递上来的第十四本奏折了。”
霍轻听到宰相这两个字,手撑在脸上,有些头疼,“他一国宰相,没事做了吗?没事就参我!”
“已经多少本了?”
“属下来的时候是十二本,今日应当是第十三本了。”
霍轻伸出手指,“三天一本?这老贼还真是很闲。十三本?那我不是明天就要启程?”
霍轻凑到北冥沉香身边,哭诉,“嫂子,我好难啊,他应付不来的就要拖我出来承受,我还是个孩子啊,嫂子。”
“轻儿。”北冥沉香抬眸示意面前的凌战还在,却见凌战已经背过身,不问世事。
“嫂子,我真的太难了!这两年,宰相那拨人总针对我,皇上还总是看戏的态度,我…算了!”霍轻站起身,“反正他们也玩不起,不耍阴招,我还是占上风的。”
“那你的朋友呢?”
“对哦,那请他来用晚膳吧,我都答应他了。”
凌战抬眸,看了霍轻一眼,面上飞扬的神采,又蓦地低了下去。
“凌战,你去告诉明夏漪水,让她们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启程。”
“是。”
霍轻带上面纱,慢吞吞地走去清晨酒楼,这闲散的日子还没过够呢,就要和这里告别了,真是人心难测啊。
清晨酒楼的掌柜,文秋生,年龄阅历的双重加成,圆滑不世故,为人处事像个人精一般。
霍轻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就提前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这些日子见过几次,算不上熟识,但他这般的性子倒是极易相处。
“苏姑娘?来找我家公子?”文秋生堆着一脸笑意,可年纪大了,笑得用力,总不免堆出褶子。
霍轻看着他,有些嫌弃,“文掌柜,你这么笑太显老了。”
“是吗,是吗?”文秋生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还好。”只是几道,他还不是很老。
“司墨清呢?”霍轻的视线落在那间包厢。
“少爷他临时有事,出门了。”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文秋生摇摇头,“这,老奴就不清楚了。”
“那等他回来你告诉他,我明日要离开了,若来得及,就让他去我家吃个便饭。”
“老奴会知会少爷的。”文秋生点点头,“不过,姑娘要走?”
霍轻点点头,拍了下文秋生的肩,“有句话我一直想和文掌柜说。”
“嗯?”
“别总自称老奴,会老,真的!”说完就直接走了出去。
文秋生站在那里,有些凌乱,又说他老,他明明也就四十多一些,“四十而立的大好时光……”
“掌柜,三十而立。”一旁的小二凑了过来。
“滚蛋,滚蛋,就你话多!”文秋生踢了他一脚,小二爽快地去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