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颜漪看着廖桦睡的和小猪一样,秦楠子也带上了曲颜漪的睡眠蒸汽眼罩,因为习惯了台风天气,大家似乎都不太恐惧,只有曲颜漪,日常的失眠,索性蹑手蹑脚的下楼去了客厅,因为今天家中有人,她光着脚走到了飘窗坐下,窗外还下着大雨,时不时的打闪响雷,她就这么在窗前发呆。
“还不睡啊?”身后响起了陈锦年的声音。“你不是也没有睡吗?”颜漪头也没回的回应了一句。
陈锦年也在飘窗的一边坐了下来,“换床睡不着,现在也没信号,怕家里爸妈担心,不过他们也知道滨海这天气。应该不会太担心。”陈锦年把手搭在了玻璃上,那双手,太好看了,纤细,白的有光,看着还那么柔软。
“喝点什么吗?我有点渴了……”颜漪问盯着窗外的陈锦年,他好像也有着什么心事一样。
“有可乐吗?可口可乐!”
曲颜漪走去厨房,冰箱冷藏拿了两罐可口可乐,递了一罐给陈锦年,“我只喝可口可乐,你要喝百事也没有。”
“我也只喝可口可乐,冰冰的最好。”说着拿起可乐冲曲颜漪晃了晃。
“你有心事吗?感觉你不像白天那么开心……”曲颜漪问的很直接,因为她说话真的很少兜圈子。
“没什么,工作不太顺利,感情也不太顺利……”陈锦年喝了口可乐,抿了抿嘴。
“想听照片的故事吗?”曲颜漪指了指顾北歌的遗像。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陈锦年头靠着玻璃窗,看着曲颜漪。
“那是我前男友,顾北歌,也是我的学长,他是学油画的,认识那天,我在雕塑教室做作业,他偷偷溜进去画画,并让我保密,因为很多雕塑是同学们参赛的作品,是不允许油画和素描专业的学生去画画的。当时他那种渴望的眼神和干净的笑,让我不自觉的答应了他。后来,我们就顺其自然的在一起了,一直到他毕业,都在一起。我们从没想到过要分开,但是他要回闽州,我们开始了长达一年的异地,后来,我毕业了,要去闽州找他,他拒绝了我,并提出了分手………”
曲颜漪笑笑,接着说“那年我24岁,分手也没有难过很久,因为毕业设计获奖的原因,我被院长推荐去了市艺术馆做美术指导,忙到我忘记了自己失恋,也忘记了他,就这么过了半年多,我已经习惯了这样忙碌的生活。可是,我生日那天,他出现了,在周五他们几个面前,向我求婚,并说出了分手原因。他在我毕业时,是想接我去闽州的,但他母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并且以死相逼,不得已,在他妈拿着刀自残的情况下,才和我说了分手。”
“你前男友真懦弱!”陈锦年这一句话,其实大家都讲过……
“是啊,听到这些话,周五当时就打了顾北歌,我也没讲什么,只是让他回家去吧……”
“他回去了?”陈锦年问。
“回去了,没过几天,突然发来视频,我想了想,还是接了,镜头里是一个面目全非的顾北歌,我问他怎么了,他笑笑说这是他妈打的。我当时都懵了,他说等伤养好,就来找我。我拒绝了,后来的一段时间,他找周五求情,找廖桦给我当说客,不过你看秦楠子的样子,就知道顾北歌不会讨到好处。当时,是把他骂了个半死的。可该来还是会来,来了就心软了,让他留下了,周五他们几个当时都不理我,而我因为当时市政规划,评选全国十大文化城市,高压工作,也疲惫,就决定把我们一群人上大学时总去的咖啡店盘了下来……”
“你忘不了他吧?看得出,很爱他”陈锦年看向照片。
“当时很爱吧……他离家出走来找我,应该也很爱我吧……人家养了26年的孩子,为了我说走就走了,能不愤恨我吗?当时他母亲说了很多难听恶毒的话,我那时才25岁,有些承受不住了,会哭,会不知所措,赶他回家……他总是温柔的笑一笑,不走,死也死在我身边……嗯,没食言,做到了。”
“是出了什么事故吗?”
“装修最后一天,他母亲又打来电话,说了很多难听话,我没忍住,哭了。他安顿好我,就去买东西了,然后就……他是真的狠心,开车冲到了海里,还喝了很多酒……”
“真厉害!”陈锦年专心去的听着看着玻璃上颜漪侧脸轮廓,“没想到,你这恋爱谈的这么狗血悲凉。”
“其实,我问了自己很久,我爱他吗?我找不到答案。我自责自己重新接纳他,也自责自己根本没有能力经营这段感情,我摆着他照片,无非是做给我自己看,在救赎吧……”
“这些话,憋很久了吧?”
“是啊,憋太久了,讲出来,很舒心…我这几个朋友,自打出事以后,一句顾北歌没提过,我也没再讲过,怕他们担心我。”
“我给你个建议吧,当然只是建议,没必要留着照片给自己一座监狱,放过自己,开始完全新的生活,不好吗?”
“对于我们这种刚刚认识的朋友,你真的不担心我会生气吗?这暴雨台风夜,把你扔到大街上!”颜漪笑了笑,点了一支烟……
“我可以肯定地说,你不会,第一次在你店里抽烟时,就知道,你是个好女孩!”陈锦年也点了一支烟。
“哦?何以见得,不是说,好女孩不抽烟吗?曲颜漪夹着烟在陈锦年面前晃了晃。
“他出事后,你开始抽烟的吧?”
“嗯。”
“你抽烟的样子,是我见过最特别的!”
“有什么特别?”曲颜漪把烟吹到了陈锦年眼前,“你愿意讲讲你的故事吗?”
陈锦年叹口气“不讲了,没你这么虐,都过去了……我的建议怎么样?”陈锦年又把手指向了顾北歌的照片……
曲颜漪走过去擦拭着照片,“怪你还是怪我?是不是真得该翻篇了啊?”
“谁都不怪,都是自己的选择,你也是,这兄弟也是!”陈锦年走到曲颜漪旁边,从她手里拿走照片,进了卫生间………
曲颜漪没有阻止,陈锦年像是有什么魔力,让曲颜漪心里突然就空了………
“兄弟,以后,我替你照顾她吧!我叫陈锦年,你带来的伤,我替你给她治好!”陈锦年边烧着照片,边碎碎念着……
曲颜漪坐在沙发上,看着陈锦年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并把香案扔到了垃圾桶……朝着曲颜漪走了过去……
“恭喜你,曲颜漪,新生活,开始了。来。”陈锦年拿着可乐和曲颜漪干杯。
“陈锦年,谢谢你!”曲颜漪拉扯了下脚边的毯子,丸子钻进了曲颜漪的怀里,她靠在了沙发上……似乎要睡着了
陈锦年起身,“晚安,曲颜漪……”
颜漪睡着了,梦到了顾北歌,他穿着墨蓝色的西装,走啊走,回头笑笑……就不见了
陈锦年躺在榻榻米上,拿着没有信号的手机,翻看相册,是曲颜漪的照片,磨咖啡的颜漪,抽烟的颜漪,准备火锅的颜漪,这偷拍技术,真真厉害……
没想到,曲颜漪经历过这么多,如果说他对颜漪的好感来自于初次见面时,隔着玻璃窗看到颜漪在逗猫,那么,他现在确定自己是喜欢上了曲颜漪,故事听着心疼,是真的想要保护她……
这滨海台风天气的夜,或许,天气即是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