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清苦笑着说:“是我红包不够。”
我哑然失笑,却很快就怎么都笑不出来。
只因蒙清后面说了一句:“说起来大家都挺羡慕你的,那么多人宠你。”
是啊,我感叹。
用现在的词语来说,那年的我就是大家的团宠。可是,宠爱跟喜欢是两回事。
前者代表着大多数人的想法,后者只是一个人单方面的独角戏。
我不清楚喜欢一个人是多久的事了,时间已经模糊了记忆,恰如那些泛黄的书页,在岁月中渐渐失了它原本的模样。
因为害怕触及那些原本隐藏好的伤疤,面上故作不在意,装得很顺其自然的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随即跟蒙清告别。
面上再装得多么镇定,可是心却在此时慌得不行。记忆像是冲破闸的洪水,不断的冲击着我的脑海。原本那些被埋藏得很好的记忆却在此时被连根拔起,一桩桩一幕幕,关于他的关于我的关于许多人的,盘根错节,延伸到很久远的那时年……
那年我十六岁,书上定义说这个年纪是个小大人了,可以为一些事承担责任。
而我,刚好考上了市重点高中。
初次接触高中生活和学习,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紧张感。特别是在这敏感的青春时期,任何一道打在你身上的目光都足以让你胡思乱想一整天。
尚在军训期间的我们,像是勒在悬崖上的马,忐忑不安。后退与前进都是一个死局。二中的规矩是军训期间要住校,对于许多养尊处优的同学来讲这简直就是一个酷刑。
第一天晚上我就听到有人躲在被窝里哭的。
抽抽搭搭,在那寂静的黑暗里显得那么的无助与彷徨。
很多人都在这个寂静的晚上失眠,宿舍的门开开关关好多回,这些人到底有多少是去上厕所的,恐怕只有厕所知道了。
第二天起来时,吴雯拿着脸盆站在水池边上挤着牙膏对我讲:“昨晚厕所真热闹,那些扔在地上的纸巾多半是沾染着思家的泪水。”
我默默的回头看了眼那些乱扔在地上的显眼白色,刷着满口白色泡沫口齿不清的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去了。”吴雯快言快语回答,随后一愣,改口道:“学校饭堂的饭吃得我差点中毒,厕所跑了几趟。”
她含了口水冲了下口里的泡沫又说:“吴珍珍昨晚也没睡好,全是让我给折腾的,她带来的那一条纸巾被我和周思欣用得七七八八的。”
我用余光瞄了下站在不远处的吴珍珍,她头上绑着个束发带,此时正往脸上抹洗面奶。在这之前,我依然看清了她那两个黑眼圈。
周思欣正在她旁边簌簌叨叨的抱怨个没完没了,在这拥挤的水房里她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挨着水房隔壁的那个宿舍肯定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们三个算是我刚踏进一中的校门就认识的同学,吴珍珍和吴雯跟我是从小学就认识的,只不过我属于那种比较慢热的,对她们都是不冷不热,所以上了高中后才真正交流过。
而周思欣则源于昨天来报道时,路上看到她和一只狗抢三明治觉得有趣就停下来看,没想到被她拉来当盟友,一起折路边的树枝打狗。
等狗被我们打跑时,那只三明治被啃得只剩下一个面包屑。周思欣蹲下来惋惜,对苍天咆哮:“麻蛋!劳资挤了一个早上买的三明治最后却便宜了一只狗!”
我站在旁边一脸茫然,本来想安慰她的话到了嘴边却成了:“恭喜你,喂饱了一只野狗。”
周思欣:“.……”
我:“.……”
因着这一段打狗情缘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住宿时床位又挨在一块,索性就当个伴。洗漱完毕后收拾东西回宿舍,拿出昨天发下来的军装穿上。
肥大、臃肿、像怪兽….各类不堪的描叙字眼从各个同学嘴里蹦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在那哭笑不得。
“你们好没有啊,等下开会要迟到了!”周思欣的动作很快,站在门口扯开了嗓门的对角落里的我们吼道。
“噢…..哦!马上就好。”我把最后一缕头发扣在帽子里,对着镜子进行最后一次整理后也匆匆忙忙的出门。
吴珍珍和吴雯还在那里慢腾腾的擦防晒霜,我怕迟到,就和周思欣先走了。
一大片军绿色从两栋宿舍楼的圆形拱门里涌出,经过篮球场再到操场,那里汇集了一大群军绿色,十分壮观。
我们的班主任姓韦,是个刚大学毕业的二愣小子。因为身高不过一米七一直被我们调侃叫:小矮。
他今天穿得比较正式,衬衫西裤还打领带!模样有些滑稽,我和周思边笑边走过去。他看到后立马对我们嘱咐:“前面那块地,去站好,一会就要开会了。”
开会什么的是最无聊的,站在前面最遭殃,得要顶着主任和校长那茶毒的目光到解散。和周思欣商议了一会,觉得还是站在后面,重在视野开阔还方便走神。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整个队伍也渐渐成型。每个班分两排站好,女生在前男生靠后。等喇叭里的进行曲停止时,人也基本到齐了。
闹哄哄的跟菜市场一样。
我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大家都是往前面站,而后面就站了一两个高个的女生外,接下来就是男生了。
心里总觉得今天的事太过于反常,但又不敢乱讲。捱着到了开会的点,主任和校长在主席台上讲了一番场面话后,就轮到了下一个环节。
教官演练!
啥玩意?
我头上顶着十几个问号,但由于个有点矮,前面又有几个比我高了半个头的女生,视线严重受阻。
等前面的呼声响起时,我和周思欣面面相觑。丫的没听说有表演这一环节啊!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是站在那听着前面那几个花痴女如痴如醉的喊声度过,她们嘴里喊的:哇!好帅!‘天呐!太有范了!’‘快看快看,那个…那个…啊!’……..
她们喊了半天,我们垫着脚伸长了脖子看,愣是看不到那姐们喊的‘那个’到底是啥!
白瞎了劳资半天表情!周思欣不悦的抱怨。
等所有教官亮相完毕,主任让各班班主任上去抽签领教官。
小矮的手气不错,抽到了一个比他高的….但是…..也比他黑的。
昨天在教室里大家简单的认识之后,吴珍珍和吴雯粗略的统计了一下,周思欣是全班长得最黑的。这个她没有否认,但是今天,居然还有比她更黑的!
看着那个站在我们面前做自我介绍的教官,我脑门前划下几条黑线…..
“大家好,我叫做秦守。秦是秦时明月的秦,守……”教官一时词穷,用手挠了下脑门有些不确定的疑问道:“守是……守灵的守?”
“噗!”全班笑喷。
吴珍珍站我前面,歪了下身子靠近我对我侧耳道:“我以为是禽兽。”
再慢热的我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送了个表情给她:Σ(っ°Д°;)っ!
小矮憋着笑干咳了几声,然后站出来维持秩序:“大家安静,听教官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