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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田间

林清风一路跟随着父亲,带上了两大瓶白开水,扛着锄头向村子下面的田园走去。这时,冬日的初阳已经升起一丈来高,野外到处散发着农村田园特有的泥土味,这是城市与乡村的区别。在城市里,眼看到的都是些硬梆梆的水泥大路,大大小小的各式车辆往来穿梭;听到是各种机车的轰鸣声、商贩的叫卖声以及各种音响的嘈杂声;闻到的是车辆排放出的汽油、柴油等夹杂着粉尘相和在一起的气味。在城市,天空是灰蓝的,到了夜晚,连星星都觉得暗淡了许多。而回到乡村,他感到山是那样的青,水是那样的绿,空气是那样的新鲜。尤其是天空,湛蓝得就仿佛一块巨大而洁净的蓝水晶般,使云朵显得那样的洁白轻盈。到了夜晚,星罗棋布的星天是那样的美丽。

然而,林清风认为城市与乡村最大的不同并不是这些,而是人。城市里人们的人际关系给他的感觉非常淡薄,人们不大喜欢交往。即便是住在同一栋楼、同一个单元甚至上下楼层,除非是关系比较好的那种,否则人们也很少往来。有的在同单元甚或上下层的,在一起住了十多年,几乎每天能相遇几次,每次相遇也只是礼节性地打声招呼,你要他们说出对方姓甚名谁,大底上是说不出来的。在农村就不同了,家家户户经常相互串门,谈天说地;隔壁邻居,哪家煮了好吃的,总忘不了招呼一声,在一起喝喝酒,饮饮茶,吹吹牛,天南海北,家长里短。无忧无虑地说上一通,暂时忘却生活的艰辛,人世的烦恼;要是哪家家里忙,只需向村里人说一声,只要人家有空闲,就都会来相帮,且不计报酬。

要是碰上哪家的姑娘要出嫁,哪家的小伙要娶亲,遇到这种情况,就是乡村人最热闹的时候。村民们通常是打熄火,全部人都参与进来,无论老年人,中年人还是孩子,高高兴兴地来帮忙,各司其职。整个过程大至经过两三天,村民们总能热热闹闹地把事情办好,并且不计任何报酬。因此,林清风只要一回到家乡,总是觉得特别的亲切。他甚至认为,不光父母亲和弟弟是他的亲人,整个溪木大村的人都是他的亲人。他深深觉得,水是故乡甜,山是故乡绿,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故乡在林清风的眼中,一年四季,都是一道道美丽的风景。林清风深深吸了几口甜润的空气,似要把这两天以来郁结在心头的不快全部排解出去。

他们来到了自家田地里,这时,大片大片的田地事先已经用牛耕了一遍,上层泥土已经在阳光下晒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已经吸足了能量。他们现在要做的是用锄头把下层泥土翻上来,再接受阳光是暴晒,好让它们也吸收充足的能量。

这时,平旷的田野上,已经有好多人家在劳作了。林永平和他妈这也来了,他家的田离林清风家相隔不远,他们相互打了声招呼后,便投入到了劳作之中。虽然天气寒冷,但对于勤劳的农家人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天气,劳动挥发出的热气,在冷空气的中和下,变得既不冷也不热,恰到好处。便如在夏天的室内摆放了一台空调般,让人感到很舒适。通过近一年以来在炼铁厂打工的历练,林精风身体已经很硬朗了。只是对于农村的庄稼活计,还缺乏一定的经验与技巧。若说在体力上,林清风完全能够胜任。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完全可以成为一把盘庄稼的好手。因此,在翻土时,林绍海翻左半边,林清风翻右半边,林清风倒也跟得上父亲的进度,也并不感到十分吃力。随着体力劳动的进行,林清风的心情也逐渐好转了些。干了个半钟头之后,一块不算小的田,已被他们翻好了大半。

这时,林永平家暂时停下了田间劳动,进行中途的休息。林永平招呼林清风过去一起休息。林清风带上了水,走到他身边,两个年轻人坐到了一起。林永平读书时成绩一般,与林清风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同班同学,可以说是和林清风从小玩到大的。他个子矮着林清风小半个头,皮肤稍显黧黑,人很老实。自从参加中考成绩落榜后,就回家务农了。林清风自从读师范以后,就很少与他见面了。因为假期间回家时,林永平经常是外出打工去了。这次是他父亲病了,才从打工处请假回家农忙几天,这才与林清风碰上,听他说是在楚雄自己烤酒,养猪,经常是自己登着三轮车送货,联系客户。由于长时间处于风吹日晒下,皮肤显得有些黝黑,但给人一种很健康的感觉。

两人先是聊了些各自打工的情况,慢慢地又聊到村中的事来。林永平到:“你听说过林永才离婚的事了吗?”“怎么,他竞也离了!你昨天晚上还说……”林永平打断他的话头道:“我也是昨晚从你家回去时才听说的。”原来,昨天晚上,他回家时,林永才的嫂子去他家,问他明天早上是否有空,如果有空的话,让林永平用摩托车送她去龙街赶坐去县城的班车。我问她要去县城干什么,她说要去送祝米。你猜看,他要去谁家送祝米。林清风道:“他家有些什么亲戚我又不熟,怎么会知道。”林永平说:“是去林永才家送祝米!”“什么,林永才?他家不是在村里吗,怎么又去县城……”林永平道:“起初我也不相信,原来他离婚竞一年多了,现在是去县城旁边的一个叫什么村的人家上门,跟人家女方连娃娃都生出来了!只不过他这几年都是在楚雄打工,村里人大都不知道他家的情况。”要不是这些话,是从老实的林永平口里说出来,林清风打死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想当初,听说林永才跟他媳妇是在楚雄打工认识的。当时,他媳妇正受到一个泼皮无赖的欺负,四下里虽围满了人,但就是没有人愿意出来制止。林永才刚巧经过,于是便路见不平,挺身而出,从那个无赖手中把她救了出来。从此,他们开始交往,慢慢发展到谈婚论嫁,最终结成夫妻。他们结婚时,村里人都夸赞林永才的新娘子漂亮,相传感情也一直很好。

他媳妇的娘家是大水库村人,她娘家人对这场婚事是激烈反对的,至于为什么会反对,村里人就不得而知了。由于娘家人死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因此她就偷偷地跑到林永才家,并与林永才生活在一起。为了这件事,她娘家弟兄曾纠集了一帮人到林永才家大闹了一场,但终究还是没能把他们分开。但由于娘家始终不同意,连婚礼也没为他们操办。也不知道究竞是出于何种缘故,林永才家父母这边也没有为他们举行婚礼。最终他们举行了溪木大村有史以来,也是唯一一对旅游结婚的夫妻。当时,村里大部份人甚至连旅游结婚是怎么一回事都没弄明白。但是林永才夫妻感情很好,却是事实,并且有人能证明。听说村东头张老三家的大闺女小六凤一次去大王山找蘑菇时,就曾看见他们两口子在山箐里偷偷地缠抱在一起,热烈地亲嘴。小六凤回到家,就把当时所见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家人。张老三媳妇认为孩子看到这种事情,不吉利,还用端筛盘送鬼的仪式为小六凤消除霉运呢。从此,他两口子在山上亲嘴的事情就在村里传开了。林清风道:“这么恩爱的一对,想不到也会走到今天这种境地,真的是想不到啊!”接着问道:“那他们是为了什么分开的?他们的两个孩子怎么处理?”林永平道:“这我也不知道,问林永才的大嫂,她也说是因为什么原因离的婚,她也不知道。至于他们的两个儿子,老大归林永才,老二跟女方。”林清风听完,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不由得又想起和玉露的事来,心中不由得蒙上了一丝阴影,对之前的想法也变得不再那么自信了。

跟林永平的一翻交谈后,林清风回到了自家田里,与父亲一起,把剩下的农活做完时,已是正午时分。便邀上林永平家娘俩,一起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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