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年长男人惊讶道:“难道S001患有精神分裂?”
只听那女人又说:“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但是除了本身这个多重人格来看,也不排除还有别的可能。”
听女人说完,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又响起那个年长男人的声音:
“S001刚来的时候,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得到一个这么完美的实验体,但是现在看来,他仿佛又在给我新的惊喜,这个挑战简直是太让我意外了,我真的非常地开心...“
“那院长您看接下来,我要是继续按原计划进行呢?还是要重新制定新的治愈方案?”
“看来晚上我们必须要再开个会议,研讨一下,这个多重人格的治愈,我相信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也会非常开心。”
“好的,院长。”
“阿箐啊,你先和我去会议室一下,建仁先暂时在这里照看着。”
听到这里,屋子里又重新恢复安静,当门轴声再次响起时,常西演知道那两个人离开了,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从哪个院长说的话来看,这屋子里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为什么一直没有出声?还有就是,为什么这个院长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一点熟悉,难道他在哪里见过吗?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认识这样一个人物。
当常西演正在思索要不要睁开眼时,他忽然感觉到右耳侧边有一股温热的气息靠近,随即响起了一个刻意放低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还真是个奇葩啊,几回都没能让你在梦里疯掉,看来我得想点儿别的办法啊!”
常西演依旧一动不动,等那声音和温热气息消失之后,他听到右边仪器那里响起了一阵像是敲打键盘的哒哒声,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微微侧过脑袋看向右边,那里背对着他坐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身影。
常西演重新闭上眼,开始将现在所处的情况一一理顺,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些人弄到这个地方来,目前来看,显然是在用他做一个实验,操控着他的身体。
具体想做什么,他听到的关键是“治愈”,至于要治愈什么,他暂时还不知道,但是他肯定这帮人不会是要给他治愈身体,否则也没必要这么神秘,从那个所谓院长的话里,他不过是一具符合别人实验的躯体而已。
他不明白的是,现在坐在屋子里的这个男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像是背着其他人偷偷对他做了些什么,而且并不是什么好事,他的目的是什么呢?破坏这个实验吗?或者是和他有仇,可是他的记忆里,这个男人的声音和背影,他相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再有听这个男人的意思,接下来可能还会对自己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他该怎么做,要想什么办法才能逃离这里,他现在对这里一无所知,这里异常安静,想必是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呼救是不可能的。
如果想靠蛮力挣脱之后,往这个一无所知的地方逃跑,非常的不可取,毕竟先前醒来动手试了一下,他的身体根本没有什么力气,而且看样子好像随时都有人看守着他,能不能跑出去还两说,如果外面还有其他保安之类的,就更不要妄想了。
想着这些,常西演暂时放弃了立即逃跑的打算,而是开始思索,他大概在这里呆了多久,为什么会被送到这个地方,正在被这些人做什么实验,是不是对他的生命有威胁。
常西演开始回忆自己那一天去医院开了药,然后回到出租屋,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吞下了那些药之后就睡着了。
可是脑中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他在医院门口晕倒的记忆,究竟哪一段才是真的,还有,他现在不是应该在曦光村吗?他见到了二宝和春花,在两人的家里吃饭,还见到了村长老婆...
想到这里,又觉得记忆有点模糊,村长老婆在跟他忏悔,又好像是拿冷眼对着他,他竟然坐在村长家吃饭,不会的,他在村长家从来都是在院子里站着或者蹲着吃的。
为什么这些记忆会有这种冲突性的两种情况,越想常西演头开始发痛,越是痛越有许多记忆画面,在脑子里倒放,从白衣少年,到黑衣服的男人,红衣服的男人,再到他看见自己跪在金像下忏悔...
再回到他从医院醒过来,看到几个医生在他旁边,告诉他得了不治之症,只能活七天,所以他才回村...
突然常西演睁开眼,在心里惊讶:不对,那个医生的声音,那么熟悉,不就是...不就是刚才那个院长的声音吗?
就在常西演感觉自己快要抓住事情关键的时候,突然听到那个男人走过来的声音,立刻闭上眼,接着,听到那人在他头上弄着什么东西,他不能睁开眼,只感觉这个男人是不是要对他做什么。
突然,常西演感觉到自己的头有一种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的痛感,然后就感觉脑子有一阵热流上涌,突然就不受控制地觉得身体很累很困,他并不想睡着,可是越来越支持不住,刚醒来没多久装睡的他,就又睡了过去。
--------------------
常西演醒来时,躺在自己的废弃小棚子里,外面的天气好像不错,破棚子里透进来东一块西一块的碎光,挡门板遮不完的门口那一块是最大的,照亮了小半个棚子。
常西演坐起身,从裤袋里拿出手机一看,只剩下百分之一的电量,时间显示是2016年4月8日上午7:00,他想起来昨天晚上拿着手机查询举报流程和电话,结果睡着了,
离昨晚才过去几个小时,他感觉自己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口有些干渴,于是拿过背包,从里面取出矿泉水,咚咚咚喝掉了大半瓶。
看着灶坑里早已烧完的柴火留下的灰烬,忽然想起来昨晚那个黑衣人又来过,然后又想起了村长,还有那些让他觉得恶心的事,心中有一股意莫名其妙的恨意被挑了起来。
他昨天明明觉得无所谓了,反正都要死了,还去在乎那些干什么,可是脑子里莫名有一个声音在说:既然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放过他,那些人通通都该死不是吗?
这个声音,常西演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想的,他不会这么想,是因为那个黑衣人吗?因为他总是说那些话才让他有这样的想法。
常西演本能地已经去抗拒那种想法,可是脑子里那个声音越来越大,逼迫着他心里的恨意在不断地膨胀,让他不由自主地拿过自己的背包开始翻,从里面倒出一堆东西来。
看着被自己哗啦啦倒在面前摆了一地的东西,常西演愣住了,里面有几件自己的衣服,还有在乡里买的面包纸巾和水,除了这些,他在那堆东西里面还看见了几瓶药、打火机、口罩,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把水果刀...
他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只是带了衣服卡片和证件而已,什么时候有这些东西?可是那些药,他很眼熟,不就是他吃下去的那些药吗?怎么还在这里。
口罩他经常买,因为他有鼻炎,至于打火机,他从不抽烟,即便是曾经买来有别的用途,他自己都不一定记得放在什么地方。
还有那把水果刀,看着是一把很普通样式的折叠小刀,超市小店甚至是路上推的摊子都可以买到,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过这把刀,即便是买过,他也觉得自己不该带在身上才对。
看着一堆东西发愣,常西演的脑中,那个声音又开始响起来:“走啊,还等什么,去做你想做的,我知道你想怎么做,不要犹豫,你并不犹豫...”
脑中那个声音,从一开始的引导蛊惑,变成了强烈的指示和驱赶,像是在迫使着常西演,去执行他本来就该做却又不想做的事,常西演身体本能地抗拒,却不听指挥地伸手开始捡起地上的东西,往背包里扔。
当所有东西都装进背包里之后,常西演背上背包,手里握着那把对折的水果刀,死死捏在手中,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地站起身,一步步朝棚子外走,并且很粗暴地一脚踹飞了挡门的木板。
身体的抗拒不再有任何作用,而是很顺从地凭着记忆开始往一个熟悉的地方走。
那条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夜路,闭着眼睛他都能找到,只是现在路过的地方修起了很多小洋楼,不再像以前那样荒凉,现在时间还早,在农村,虽然没有人晨起锻炼,但是大多却要起来干活劳作的。
常西演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很意外的一个人都没有碰见,一路走到那个熟悉的院子门前,看着眼前那道熟悉的铁栏杆大门,常西演从宽大的缝隙里看着里面的院子,他仿佛看见儿时衣衫褴褛的自己,蹲在院子一角,端着一大碗饭狼吞虎咽。
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幸福,即便别人看不出来,但是他清楚地知道,那一刻的常西演,是何等幸福,每一个在这院子吃过饭的夜晚,他都睡得特别香甜,
突然常西演感觉锁骨上传来一点温热,伸手一摸,是水迹,恰好有风吹过来,下巴上一阵凉意,他才发现自己在流泪...